戏班旗鼓相当的戏班子,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前几日才看过一出,初然的兴趣并不很大,这回台上演的又是《嫦娥奔月》的戏,她早听过数遍了,自是觉得无聊。但在场的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她一人在座位上显得格外不安分。眼见茶果都吃饱了,那戏却还没唱完,扫了扫四周,又不见温子楚,更是百无聊赖。
趁着众人认真看戏的当儿,初然悄悄离了椅子,轻手轻脚地从园子门口走去。
她记忆里,离此不远之地有一小园,园内翠竹横生,别样雅致,其中还有一方小亭,温子楚一向喜欢在那亭中休憩,她便沿着回廊一直走,想往那园中而去。
若说从前,初然认路的能力实在是不行,即使有记得的路,多半也是错的,今日却瞎猫碰上死耗子,正给她胡乱穿梭走对了。
隔着小竹林向里瞅,青石小亭内坐有两人,此时一言一语的似乎在对弈。初然慢慢儿挪过去,待得看清他们相貌,心中不由失落——原来那亭里头的并非温子楚,而是另外两个毫不熟识的人。
她暗自悻悻叹气,转身欲走,不想刚抬起脚,却被人叫住——
“诶,那边那个丫头。”
因得四周都没有人,初然还是不确定的伸出手指来指了指自己。
“对,说你呢。”
她只好走过去。
“二位……有事?”
这适才说话的是不久前上任礼部尚书的阮青鑫之子阮祥,他身边儿坐着的是开封府尹袁泰的公子袁明,两个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屑同花园里的其他富家子弟观那凡俗的傀儡戏,故而寻了个僻静的去处下棋取乐。眼瞧着茶果用完了,半日看不到一个下人经过,恰巧碰到初然,见她穿着普通,衣料劣质便以为她是王府里的丫鬟。
“去,给爷泡一壶云雾来,再将果点都补上。”
初然慢吞吞地道:“我可不是丫鬟。”
“什么?”阮祥微微怔了一下,再三打量了她,极其艰难的找出她和别的丫鬟不同之处。
“那敢问,姑娘是何人?”
“我是……”初然想了想,“我是世子的朋友。”
袁明听罢便笑了:“今日来的可都是世子的朋友,姑娘这话未免太敷衍。”
初然只好补充道:“我是世子,在江湖上的朋友。”
“哦?江湖上?”袁明似信非信地朝阮祥看了一眼,“子楚兄这样的,还能和江湖中人有交集?”
阮祥也是疑惑非常,但转念一想,瞧初然这身板纤弱,并不像什么大门大派,约莫只是个小人物罢了。温子楚结交朋友一向随便,不拘泥身份,故而每回来王府总能见得许些家世寻常的寒门子弟,他也见怪不怪了。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姑娘替我二人拿些茶果来吧。”
初然皱着眉看他,重复道:“我又不是下人。”
自父亲升上尚书后,这前后来献殷勤的人多了去了,他阮祥呼前唤后的有谁人敢说个“不”字?此番若不是渴得很了,也不至于用“劳烦”二字,怎料这姑娘却如此不识抬举,他怒火中烧,却又碍于袁明在旁,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情绪,又道:
“那……姑娘帮忙唤个下人过来,总行吧?”
初然自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自己,心头更是一万个不愿帮忙。
“你有手有脚的,为何要我帮你叫?”
“你这丫头,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阮祥到底是忍无可忍,“爷叫你做事是抬举你,你还不乐意?殊不知外面多少人排着队要来给爷端水斟茶的!”
偏偏初然还要膈应他,云淡风轻地拱手施礼:“那大爷您就等着外面的人排队给您斟茶吧,小的就先行一步。”
“你!你……你这无理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