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走了几步的刑修突然倒回头来,一把将季腾抱在怀里,用力按住他,呼吸凌乱地落在他的头顶,身体的热量和力度似在传达某种信息,让季腾指尖都开始发抖。
耳边落下最后一句话,是刑修低声在说:“我真后悔,季腾,我真后悔。”
第三十六章
季腾懵了。
刑修也不再说什么,很快松了手,两人之间隔出微妙的距离。一旦有了间隙,那残留的温度被夜风一卷就没了,顺带着卷没了的还有刑修的表情。从那一刻开始到他最后离开,刑修就像戴上了面具,没有丝毫情绪露在脸上,就连看都不再看他。
奚刀和落下石对望一眼,落下石牵起了蜚的绳索。蜚回过头来,湿润的大眼睛看着季腾,竟几分依依不舍的样子。
然而毕竟还是走了。
季腾还呆立在路口,指望着谁回头再看一眼,谁再叫他一声,然而那些身影只是在一直向前,就消失了。
视线里失去目标的几乎是同时,就像是有人拔开了季腾情绪的塞子,他眼角一热,站在街头就开骂:“混蛋!都是没人性的禽兽!不能再回头看看?!好歹一起了这么久!不对,我那牛还记得回头看看我,你们几个根本禽兽不如!”
季腾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焦急什么愤怒什么,但浑身就是不舒坦,好像不跳脚就要崩溃了!他在阴暗的道路上骂了几句,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他越发垂头丧气。原来骂街这种事情远不如他想象的张口就来,也是很有技术含量的,那些可以对着空荡荡的街骂几个时辰的大妈真是人才。
季腾不想向前再去寻他们,也不想掉头回家,到后来连骂街都不想了,就蹲在街角。
原本恐怖的街头也变得不恐怖了,那些腥臭的风啊,冤魂的低诉,狰狞的怨气啊,跟他现在的郁闷一比算得了啥啊!他现在就跟被谁抽走了力气一般,什么都不想做了,那感觉就像全身瘫痪并发了抑郁症,想死不死想活不活。
但这条街上,痛苦的明显不止季腾一个,虽然痛苦的人可能只他一个。
他眼前出现了过光脚,穿着草鞋的脚,穿着丝鞋的脚,鞋展一般在他面前巡回,但不抬头都知道,没身子的,就是脚。隔了一阵,又有女人纤细苍白的手指抚上了他脸,男人粗糙的指节抓住他的肩膀,抓他,拉他,摇动他。
季腾知道这是冤魂在作祟,要是换了以往怕是吓得屁滚尿流,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现在心情低落到根本懒得搭理。
冤鬼也无可奈何,它们要拖人走吧,靠的是惊吓,人一被吓到,精神分散了,阳气就涣散了,魂魄很容易被拖走。
可现在,季腾一心一意地痛苦,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几乎到了高僧入定的境界,区区几个冤魂,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心思。
只是总是被骚扰,实在烦上加烦。
第二日,当镇民在街上发现季腾的时候,大为震惊。因为这几日夜间颇不宁静,有鬼魂作祟,吓死吓疯几个,大家都不敢外出。而季腾独自呆了一夜,居然毫发无损?
联想到最近有个仙风道骨之人和他交从甚近,群众断定必然那人传了季腾什么法子,一群人忙巴结着问季腾。
季腾扛不过群众的热情,精神再低迷也开口了:“没什么,就是以前听说过,人身上阳气最重的地方是右手中指,只要用针尖刺破手指,滴出的血可以辟邪。只不过深更半夜的哪里去找针?我想着敷衍一下就好。所以当冤魂再来骚扰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季腾伸出中指,对着群众比了一圈,“好像还有效。”
被比中指的群众露出了赞叹憧憬的神情。
当天下午,此秘术飞一般传遍了小镇的大街小巷,又通过来往行商广为传播。此术以其方便易行、效果显著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