窍就看她自己了。”
“这样也好,总是你最有办法。”殷世煊抬起落在指尖的清潺目色,毫不含糊地夸了小煜一番,接着很诚恳说道:“我先谢过,什么时候需要我,你只管说一声。”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嘛,我可等着将来跟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呢。”
“好,那一言为定。”
公孙煜抬头看了看月色,位置又加之西倾了不少。于是也不再多谈,起身就相互道了别。
待公孙煜走后不多久,院子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紧衣窄袖,青布蒙面,肃穆地立侯在殷世煊身边,贡眉顺耳地似乎在听候指令。
得令之后,黑影正值离开。殷世煊却将他叫住,突兀地问去一个关于公孙煜的问题,“公孙姑娘目前行程到哪儿了?”
来人答:“昨日已至西门关,再过两日,就会抵达盛京了。”
殷世煊若有似无地“嗯”了一下。
黑衣人以为还有嘱咐,便问:“需要将公孙小姐接进宫么?”
“进宫?”殷世煊的眸子忽则奇淡无比,连带流露出的口吻皆蕴含少许素瑟寒冷,“不必了,命人将城北别苑收拾一下,人进城后,直接送到那里去。”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殿下不打算以其妹笼络?”
殷世煊冷不然觉得他今日有些多话,徐冉起身,将袖口赤蛇的浮绣细捋了一遍。眼里瞧着,嘴里深幽的声音仿似从另一个世界飘渡而来,面对着的正是庭院的大门,公孙煜离去的那个方向,“这世上有一种人,聪敏慧智,浪羁洒脱,不受世俗束缚不受强权拢制。联姻这种东西只会令他们更为反感,与之相较,知交、尊重、恩义才是他们的死穴。否则,适得其反。”
如此说来,黑衣人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总是在做相互矛盾的事:一面假扮山匪劫持公孙姑娘,一面又从自己人手中将她解救回来。究其这些,也许就是主家说的“恩义”之类吧。
往下无事,黑衣人很快地没入黑夜中,不知去向。
~
空荡的庭院,仅栽植了两株清素遗古的嘉庆子。淮水一带约莫四月中旬开花,到了盛京,花期稍稍后滞,所以到了四月底,它们刚巧保持着满枝怒放的秀丽姿容。
所有人离开后,殷世煊在这清香满溢的院子站了很久。放下手心渥汗的书卷,扬颈望头顶之残月,眸色中忽然浸染了白细瓣中的点滴露珠,透彻净亮。
“娴收春意穷书卷,偷取花魂尽影娑。”
幽美又略带凄旷的声音从院中传到廉幽谷的耳朵,掀起春风阵阵舒逸。一花一树,无不为此变得立体分明,钩织出一个令她深深憧憬和企盼的世界。她呆呆望着那花下的人,花下的月,交错间似感受到了天和人完美融合的画面——只是在这画面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所以感受到一股难以显见的矛盾感,和宁乱感。令她一度以为,她的夫君其实是从仙宫来的谪仙,生来就背负着某种众生的使命。
大概是这种沉重的压抑感不经意传染到了她的身上。沐浴就寝后,廉幽谷躺在偏殿的小榻上辗转睡不着。满满地都是殷世煊李华下投目凝月的那副画面,甚至每每去猜测他那时的心思,她都会不由自主嵌着一阵胸闷。
廉幽谷既兴奋又很不习惯。到了子时,猜到殷世煊已经入睡,她终于忍不住披衣起身,去往殷世煊的帐榻之中。
这样傻兮兮地抱腿坐在他身边,虔诚地观摩这张面若惊鸿的脸,她心里很难不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儿,连她都以为自己是坐着睡着了。身下殷世煊一动不动,梦呓间正又撩拨起她昨夜没有完成的事。
双手刚要扑上殷世煊的肩头,迎面而来一双大手,几乎同时将她的魔爪套牢,着力将她推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