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不自在,她就带着端午回去上饶街生活,就按照最开始她的想法,聂东远两头跑。她拖着行李箱拉着端午下楼时跟靠在楼梯口的聂明镜解释说她是自在惯了,脾气也没有装出来的好,不想在老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最后的结果是聂明镜三个月来第二次称呼端曼曼“端姨”,亲手帮她把行李放回楼上。
他说:我跟我爸不合,跟您没有关系。
当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端午聂明镜依旧理都不理。
他们只差一岁,她落地生根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满月。
星期天下午,李一诺约端午逛街,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走到脚底发麻,成功淘到打折的品牌鞋子后,照旧是以在天颜广场北门吃砂锅刀削面收尾。李一诺在等着刀削面上桌的时候,在浓浓的辣椒香里瞪着端午的头顶发呆,端午挥了两次手就放弃了。李一诺前天在一家港式茶餐厅再次偶遇林闵,她打听到林闵固定周五晚上和整个周末在这家餐厅兼职,这让她心花怒放。
“端午,你说说有多巧,我那车轮胎让宋娇娇个混账东西扎了,跑去坐公交车,因为跟同路的李双双聊天,不留神坐过站了,恰好下车的地方就在‘茶米’餐厅跟前,我正埋怨李双双也不提醒我,就看到林闵在玻璃窗里拖地,我都以为我看花眼了你知道么?”
端午沐浴在带着榴莲味儿的吐沫星子里,好脾气地看着李一诺兴奋地挥舞着筷子第二遍抽丝剥茧地讲那些心动的细节。
“要不是李双双拉着我,我肯定打开门就进去了。她没带钱,我口袋里也只有不到二十。后来李双双就回家啦,我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就在路边一直看他。他做事特别麻利,一桌子的杯盘,汤汤水水,他一分钟就能收拾干净。”
饭店大叔用托盘送来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暂时打断了李一诺。端午谢过大叔,拧开赠送的迷你装矿泉水仰头小口喝着。
李一诺根本没有胃口,只是兴奋地敲着碗沿絮叨着:“还有还有,那个餐厅的黑色制服,他穿着就是比别人好看!哪怕跟你哥比,他也输不了。”
李一诺睁眼说瞎话,端午就不能同意了。
“我在你手机里看过林闵的照片,他没有我哥个儿高……而且我哥比较白。”
“个头没差多少好不好,而且我觉得男生小麦色的皮肤最有味道,不信你去看看我们学校打篮球的那几个男生。”
端午眼皮耷拉着,“哒”地把矿泉水放回桌上。聂明镜个儿高、肤白、干净清爽,比学校打篮球那几个臭烘烘的男生要好一千倍。但她不愿意跟李一诺争论,李一诺口齿特别利索,一张嘴稳定发挥能灭一条街。
李一诺正沉浸在乍悲乍喜的情绪里,根本感觉不到端午微末的不快。
“我真后悔买这部手机,我跟人打听了‘茶米’的价位,两个人随便吃一吃也要一百来块,但我妈一个星期就给我两百块坐车买零食,而且,我还固定要在第二个礼拜匀出五十块买卫生棉。”
端午咬着面哼哼:“我告你妈,你早恋。”
李一诺神色一整,敲敲桌子提醒她那个至今当她是路人甲的高三学长,俩人伸腿在桌子底下较量了两个来回各自低头安生吃饭。
有个新开业的商厦在天颜广场上放烟火,端午跟着李一诺消沉地在花坛边边上排排坐,恍惚地看着一双双穿着不同鞋子的脚从她们面前走过。李一诺记挂着林闵,最开始的亢奋沉淀下来后变成化不开的失落,是青春期的典型症状。端午的情绪就比较简单明了,因为聂明镜似乎很烦她,所以她打算尽量在外面溜达到十点左右再回去,再说,要不是因为林闵最近占领了李一诺的脑子,跟着李一诺四处溜达其实挺有意思的。
“千金,我想起我们俩以前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