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花坛,弯下腰来,这一吐便一发不可收拾,稀里哗啦几乎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空——下午的时候吃了几乎是最后的几块鹿肉,这一下全浪费了。
吐过之后,脑袋里的第一念头竟然是这个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并非是觉得那些尸体很恶心,又或者这里的气味过于难闻,所以才吐的,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前一刻的时候,脑袋里还会回想起很久以前,那些曾经刻在记忆深处、永远都无法忘怀的画面。
卡塔洛玛孤儿院里的高塔地窖,无数死去的、被剁掉脑袋的孤儿,特蕾莎怪兽将数不清的城民碾成肉块,化作血雨飘飞上天
残忍血腥到令人发指的画面,如今已经时隔一年、两年,那之后我还见到过暴虐的战场,见到过恶毒的天灾,见到过这个世界上最为凶狠无情的人,他们毫无怜悯之心,像屠狗一样,对那些无辜的平民,造成惨绝人寰、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我见到过不少人间炼狱。
我从炼狱中归来,成为或许前所未有的强大之人,我拥有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便以为自己早就足以适应这一切。
先前外面那么多诡异的死人,那些扭曲的干尸,燥臭的风,全都未曾对我的心理,造成多么强烈的冲击与震撼
可就在这里,沉默之堡中一间小小的改造教堂中,些许被害者的尸体,却突然间、一下子给了我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灵的直击。
“咳,咳咳呃”
我难过到说不出话来,眼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湿润。
原来
共情这种能力,我还并未完全失去。
它来的超乎想象,快得令人窒息
咚,咚,咚。
有人在沉默中走过来了,轻轻为我锤起后背。
我擦擦嘴巴转过头,看见剑鬼小姐的脸。
“没事我没事咳咳咳!”
实在是太呛了
该死的
我从未像这一刻那般,如此讨厌自己的口水,它害得我流眼泪,这让我觉得既没面子,又很难看。
然而剑鬼小姐,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一下一下,轻轻为我拍着背,在我通红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就快速将目光移开了,不与我对视。
奇怪
为什么呢?
只是认识了很短的时间
我还险些杀掉她了
我们明明还是敌人的吧
阶下囚而已。
只要我想,马上就能杀掉她她知道这点的她一定不想和我呆在一起绞尽脑汁伺机逃跑那才是她心里的盘算
你这样做,算是什么事情?
“咳咳手”
我再一次将她的手拨开:“我给你咳咳,给你说过,别再用手碰我。”
气息慢慢的顺了。
“脏死了,呸呸呸”
我故作凶狠,瞪了她一眼,马上转过头去,悄悄抹一抹呛出来的眼泪,嘴里的残渣吐出去,用衣袖擦擦嘴巴,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尽管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快步离开剑鬼的身旁,向花园的后方迅速走去。
“你刚才检查那些尸体,有什么发现?”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冷漠,不去回头看她,故作镇定的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