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自己如何能与一个杀死自己母亲的人在一起。更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比自己美丽也比自己高贵一百倍的女人,恨与爱之间的距离,本仅相隔一线,爱得越深,恨得也就更强烈。
楼梯上已有脚步声传上来。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然踏破着惆怅的夜雨,也踏碎了天地间这寂寞难销的孤愁。
多么缓重的脚步,多么熟悉的脚步声。
沈小婉的心跳越来越快,忽然间,她的呼吸已要停止,她已经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发亮的眼睛,亮得就像是秋夜里最灿烂的一颗星。
这个人真的就是凌飞;
凌飞来了。
凌飞是个很不讲究衣着的人,但现在他身上穿的,却是质料最高贵的丝缎衣服,剪裁得精致而合身,衣服是纯黑色的,黑得就像是他的眼睛。
柔软贴身的衣服,使得他整个人看来无比光亮、他的身形是那么修长、笔挺。
他的肩并不太宽,腰却很细,系着条黑皮腰带,腰带上斜插着一柄剑,甚至连剑鞘都换成了崭新的,这么样一柄剑,衬着那一身黑衣服,更显得说不出来的夺目。
除了这柄剑之外,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却使得他达个人看来更高贵突出,他现在已非常懂得穿衣服。
凌飞本是个很不讲究修饰的人,胡子从来不刮,有时甚至会几天不洗澡,但现在他的脸却刮得很干净,连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齐,他的头发显然是经过精心梳理的,每一根都梳得很整齐,他的衣服也是光洁而笔挺的,从上到下,连一丝皱纹都找不到。
萧雨楼吃惊地看着他,嘴仿佛被塞住,忍不住要叫了出来,他实在不相信这个人就是凌飞,凌飞竟似老了。憔悴和虚弱使他大大的震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瘦削的下巴和那深陷的眼眶,他的身形虽然尽量挺直但却显得那么无力。
凌飞努力笑着端起一碗酒,一碗很香很烈也够年头的酒,道;“恭贺二位新婚大喜。”
萧雨楼眼中疑惑顿消,笑着站起身道;“多谢凌兄赏脸,只是为何不事先告诉在下,好去门口相迎。”
沈小婉的表情却冷若冰霜,一双杏子般的大眼睛正恨恨地瞪着凌飞,目光中充满了怨恨。表情突然变的生硬而冰冷道;“多谢凌公子。”凌公子这样的称呼在凌飞耳中听来是那么陌生而冷淡,冷的就象是那窗外的雨。
凌飞脸色更加苍白而憔悴,他正在忍受身上可怕的伤痛,他的话语声更轻,更慢;许久才缓缓道;“小婉,你终于有了好的归宿,恭喜恭喜。”
沈小婉转过头冷冷道;“你应该称呼我萧夫人,而不是小婉。”话语说出,她的心简直已经碎了。
萧雨楼却很幸福地受用着萧夫人这三个字,已幸福的就要醉了!
凌飞淡淡笑了笑,仰起头满满地将碗中的烈酒灌入口中,他根本不会饮酒,也根本不能饮酒,他的伤势更不能容他喝下如此一大碗烈酒。
凌飞酒碗未放下,已是咳的气喘不上,他深深地弯下了腰;轻轻地一抹嘴,竟然是满手鲜血,咳出的竟是血,鲜红的血!
酒已敬完,凌飞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看来,竟是如此孤独,如此疲倦,如此寂寞。
大厅转角,
热闹嘈杂宾客间,
凌飞嗅见的不是酒香,而是可怕而阴冷的杀气。
他没有忘记他来此地是为了什么,
绝不是为了见沈小婉一面,也绝不是为了那毫无意义的那一碗敬酒;
他的真正目的是寻找那名悄俏隐藏着的可怕的杀手。魏公公派来的最后一批杀手。
也许是一人,或者是数人。
屋外鞭炮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