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坐了很长时间,膝盖挨着膝盖,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她又说了一遍:“我不生气。”
“你可以生气的。”
“我之前确实很生气,但是现在气已经消了,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我不在乎什么缅甸,不,这不对,我很在乎缅甸这件事,我只是……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也许你觉得我会阻止这件事发生,这才是最让我伤心的。我为你自豪,埃德加。”
这些话摆在他们眼前,悬浮不动了。他放开她的手,她又开始哭起来,擦着眼泪。“看看我,我像个小孩一样。”
“我仍然可以改变主意。”他说。
“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想让你改变主意。你愿意让我去吗?我不想你走,但同时,我知道你必须走,我一直在想这点。你一直在想着缅甸的那架走音的埃拉尔钢琴吗?这次有些不一样,那是个有趣的主意,用音乐带去和平,我在想你会弹什么曲子。”
“我只是去调音,我不是钢琴家,我去是因为这是个任务。”
“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太明白。但就是不一样,和你其他的项目不太一样,像一份事业,值得去做的事业。”
“你认为我的工作早已没有价值了,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
“你说的和这个差不多。”
“我在照顾你,埃德加。有时候你就像我的孩子,我以你为荣,你的能力和你捕捉声音的方式令人望尘莫及。你在机械方面技巧娴熟,你让音乐变得悦耳动听,那就足够了。”
“不过现在听起来,这可一点都不怎么样。”
“埃德加,别这样,你在生气。”
“没有。”
“我只是在问你原因,你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这次仅仅是一项任务,我仍然是一名技师,在我们将透纳的画归功于制造画笔的人之前,还是谨慎些为好。”
“听起来你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我当然不知道,现在,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告诉我,应该去证明一些事。”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有过其他奇怪的任务,凯瑟琳,但是这次不同。”
“这是唯一一次你隐瞒不说的任务。”
屋外,太阳从屋顶后面落了下去,房间顿时变得更加黑暗。
“凯瑟琳,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那你觉得我会怎样?”
“我不知道。”
“我以前从来没这么做过。你要我号啕大哭、乞求你不要走吗?因为这就是女人们在即将失去丈夫时应有的表现?你认为你走了我会害怕,因为你不能在这儿照顾我了。你认为我会害怕失去你。”
“凯瑟琳,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要瞒着你的原因。”
“你觉得我会恐惧,就撕掉了《伦敦新闻画报》的一页,因为那上面有一篇关于缅甸的文章。”
两人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你知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我明白,这对我而言也是第一次。”
“我认为你应该去,埃德加。我希望自己也能去,游历世界一定很美妙。你要带很多故事回来给我听。”
调琴师 第二章(8)
“可这仅仅是一个任务。”
“你一直那么说,你知道它不是。”
“船还有一个月才开,时间还有很多。”
“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那里离这儿很远,凯瑟琳。”
“我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转瞬即逝。埃德加完成了法雷尔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