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笼罩了南澄的全身,她觉得晒极了,因为蹲了许久又未曾改变动作,双腿又酸又麻。她扶着书架想要站起来,谁知腿一软,手碰翻了书架上的书本,动静大得那两个聊得起劲的女生朝她望过来。
南澄慌张地捡起书放回原位,想要离开,但,司徒美娜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偷听我们说话?”她盛气凌人地问。
“我不是故意的……”南澄的腿还是有点麻,她靠着窗台,后背被阳光烤得发烫。
“你就是故、意、的!”司徒美娜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不少安静看书的同学抬头朝这个方向望过来,还有的在小声交头接耳。
南澄不想与她针锋相对,腿好像不那么麻了,她硬着头皮想要绕过司徒美娜走出去,而后者双臂抱胸,女生往哪个方向,她就拦哪个方向。
“你到底想怎么样?”南澄问。
“不想怎么样。”司徒美娜笑吟吟地说,“我要你给我道个歉,就在这里。”
南澄抬头望向司徒美娜,余光看到顾怀南的身影在女生后方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他好像沉默地扭过了脸,专注自己的事情。
南澄忍不住咬住了下唇,耳畔回荡的是男生不久之前信誓旦旦的诺言:“我会保护你,从今天起。”
誓言从来都是最易破碎消散的东西,说者当时或许真心实意,但听的人,原本就当不得真。南澄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男生前后这样的反差,还是会让她忍不住觉得难过。明明半个月前他对她还……“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对不起。”
“干什么,蚊子叫啊?大声一点!”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说清楚啊,别让别人觉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
“对不起,我不该在那里,听到你们说话。”
“哎呀呀,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污蔑了你似的!”司徒美娜一脸不高兴地边说边推搡南澄的肩膀。
她们像这样“道歉”与“不接受道歉”几个回合后,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司徒美娜从不在乎众人的眼光,相反围观的人越多她越兴奋,越想好好戏弄南澄,出一口当初被顾怀南逼迫道歉的恶气。
南澄也发现,对于像司徒美娜这样的人来说,道歉是软弱,是没有用的,他们对弱者没有同情,只有欺凌的快感。所以她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任她推搡。
南澄不还手,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敢。她的不敢不是因为害怕对方的强势,而是害怕事情闹大后学校要请家长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南宇和安萍——她不敢冒任何的险,任何可能失去现有这个家庭的险。
她和司徒美娜,和顾怀南,和大多数出生在健全家庭、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孩不同,她是没有靠山的人。
“干什么?欺负人啊?”苡米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推开司徒美娜,挡在南澄身前,扬着下巴瞪着她道,“你别欺人太甚!”
“哎哟——”司徒美娜拍着胸口装作惊讶的样子,“哪里来的胖子?吓死我了,这双下巴吃的,一抬头一低头都能夹死蚊子了!”她身旁的“七朵金花”成员个个苗条高挑,闻言哄笑出声。
苡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胖又怎么了?我胖关你们什么事?”虽然还是嘴硬,但是因为被说中自己也颇为介意的事情,苡米的气势弱了许多,委屈得眼眶泛红。
“是不关我们的事……但是胖子,你这么站前面,都挡住我的阳光了。”司徒美娜说完,紧接着又是一阵更为响亮的哄笑声。
南澄拍了拍苡米的肩膀,然后握住她的手,抬起头平静地看了看司徒美娜,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女生,不疾不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