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与宁静,浅草里的虫子仍然自由的鸣唱着,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打搅。莫叶只得又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她忽然想起伍书提到厨房——厨房距离她的这处卧房可有不短的距离,伍书没理由在来看她之前,还特地到厨房去转一圈。
除非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间屋子,所以将这面积庞大的宅子翻了个大半。
莫叶又想起伍书说的那句“这宅所里的那几个护院中也有厉害的人”。伍书以前应该没有机会与宋宅的护院打交道,那么他知道这些,怕是因为在一通乱找的过程里,也将护院的居所找过了。
想到这里,莫叶心绪一动,仰躺着的她顿时坐起身来,摸索着从纸包里拈出一块药糖扔进嘴里。莫叶只觉得那糖在舌心化开,却觉得满嘴尽是酸意。
药糖入腹,胃里那种翻腾着的东西果然很快安静下去。或许是因为伍书来探望过的原因,莫叶觉得纷乱的心绪很快也平静下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自古以来,孩子的心性,都希望在自己不安时,有自己最依赖的父母陪伴在身旁。或在母亲地哼唱中入眠,或许只要能听见父母说话的声音在隔壁响动,便足以安心。
莫叶在这方面的拥有是十分匮乏的,幼年时,尚能在黑夜降临时,赖在婶娘的床上不走,稍大一些便被师父勒令单独去睡。听故事入睡的机会就更渺茫了,婶娘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套,而师父似乎最擅长的是讲鬼故事,她听一回直接就被吓退。
时至如今,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的时候,莫叶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忽然这么依赖于伍书。或者她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产生了对伍书的某种依赖?
……
深沉的夜,被破晓东天的光亮驱散。一夜安睡无梦的莫叶也在早晨忽然醒来,耳畔还能听到最后一声钟响。
放置晴雨时钟的小屋就在书房的隔壁,而书房所在的院落,与她休息的这间卧房只有一道院墙的隔离。之所以宅所是这么安排的,也许正是因为那时钟,它会在早上准时‘唤’醒宅中主要照顾阮落的几个人。
只有熟悉的环境才会让人卸下全身防备,而在这每一寸地方都透着陌生感觉的屋子里,只要睡醒了便不容易再生睡意,尽管因为昨天歇得太晚,此时莫叶的脑海里还残存着一丝困倦。
那座晴雨时钟发出的响声是有规则的,莫叶记得昨天傍晚。阮洛讲解过,十二时标一次推递,钟声也会在指针到达时标时,累积发出钟声的次数。
虽然没听到全部的钟声,但莫叶在推开窗户后,眼见天色已经大亮,她大抵也知道时辰不早不迟刚刚好。有些庆幸自己昨夜虽然辗转睡得晚了。今早却没有迟起。
穿好衣服推门出屋,正好看见对面的屋舍里,白桃也正推门出来。看她睡眼朦胧。恰好也是刚起的样子。…
白桃亦一眼看见了推门而出的莫叶,不禁有些欣然于这种同起的默契。两人立即相邀一起,去了厨房旁的井亭洗漱。
莫叶不擅长绾发,白桃倒是非常乐意教授此艺。接着莫叶又教白桃用热布巾蒸脸。各自打理好一切,便一人端着盛有热水的木盆。一人捧着干燥折好的布巾,一齐去往阮洛的卧房,准备服侍他起身。
阮洛似乎睡得有些沉,两女敲门无人应。便直接走进屋去。白桃躬身在床边唤了好几声,他才醒来。
白桃看阮洛的脸色有些不对,但又见他的精神似乎丝毫无碍。心中不禁存疑。大清早的,她也不好直刺刺的说出心中的疑虑。只是忍不住递了个眼色给莫叶。
白桃是一贯在宋家做着服侍宋老爷的活计,尽管宋老爷生前并未将她当奴婢使,但她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总归是比莫叶强上不止一倍。这种察言观色自然不止是指观察人的心情颜色。
再看莫叶,却是很有些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