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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2 / 4)

言侧身想蹩进角门,却又一次被敏行拦住了:“究竟去了哪里!”

像穷于应付对方的无理取闹似的,讷言无可奈何的笑着摇头,将身后的手转过来拢到唇边轻轻呵气——他已经不准备隐藏了,那指间握着的邻人赠的梅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敏行更深的蹙起眉头:“不是说过不准和隔壁扯上关系吗!”

讷言抬起清澄的眼睛仰视着兄长,但他的目光却越过对方宽阔的肩膀,飘向冰封在天空里一般的铁干虬枝:“珠锚央告我帮她描个绣花样子……”

——珠锚。多年之后敏行才明白,这是一种美丽的薄红色山茶花的名字……有着山茶之名的女人是在不久前随丈夫一起搬到隔壁的。某个初感冬寒的清晨,在那个矮小并随时会露出蛮横的戒备神情的男人身边,她摇曳着踏进大门,白皙而纤细的颈项幻影般从低垂发髻和朴素衣衫的浓重色彩间一闪而逝。以后的日子里,这对邻家兄弟时常看见她坐在窗边梅树的淡影下静静地绣着花,每当那时,敏行都觉得她本身也许就是一幅蒙了灰尘的古老绣品,如果不是在不经意间,她会向驻足于一边的他投来难以言喻的炽热眼神……

“珠锚请我帮她画个鸟笼的绣样,她绣花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妈妈不是吗?”在足够引起敏行的反感之前,讷言轻描淡写的换了话题:“咦,我家这边的梅枝上落了一只小鸟嘛!”

“鸟笼也能做绣花样子?”不想纠缠在“像妈妈”这种微妙话题上,敏行嘟囔着顺弟弟的视线看过去,瞳孔却在一瞬间剧烈收缩:“给我适可而止!”他努力压低恼怒的声音,“我再说一遍——不准和隔壁扯上关系,因为……因为那是个日本女人!”

日本女人,这就足够否定一切的了——

这是新历的一月,离旧历除夕也为时不远,然而香川全城都飘荡着一种严冬般暗冷的怠惰气氛——因为这将是这座城市沦陷后的第一个新年。依照所谓的“近卫三原则”,入城后的日军以更为险恶的精神奴役代替了在城外制造的骇人听闻的屠杀,孤城中的生活像结着厚厚冰层的死寂湖面,冰面下的流血却从来就不曾停止过。对于敏行来说,死亡近在咫尺,几乎时刻都能闻到它腐败的呼吸——隔壁多年的邻居不知被谁告发,一夜之间家人全都不知去向,不久一对日本夫妻搬进那空屋。从那天开始,敏行就不准家人再接近那扇紧闭的院门,虽然这毫无理由的禁令听起来有些专制,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应了他的忌讳——没几天那男人就得急病死掉了,死状十分凄惨。因为死者只是新制学校的小教员,而他妻子又坚持说是传染了某种恶疾,便也没闹出更大的风波,当天半夜那尸体就被运到城外烧掉了。敏行永远记得新寡未亡人苍白的容颜——在那奇寒彻骨的冬夜,以近乎冷酷的眼神看着那布满红斑的丑陋尸骸,反复地说着“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日本女人,就是珠锚。

同样,敏行也永远记得那一夜讷言凝望珠锚的眼神——分明带着强烈的嫌恶与排斥,却怎样也无法移开视线,就像无神论者初次看见穷形尽相的地狱变图时叹为观止的表情。从那一刻起敏行就决定抹煞这种眼神——他承认即使只有一半的血缘,讷言和自己在本质上却相似得惊人,不过次弟应该更接近现世的幸福,不像自己身上,背负着不可告人的昏暗秘密。

回应兄长的指责,讷言也跟着压低声音:“日本……大哥你不也刚从日本留学回来吗?珠锚说她病得都快死了,又没了丈夫,有点可怜呢。不过她那丈夫在我们学堂里动不动就打人,可恶得要命,他得急病死了大家都很开心啊……”突然变得饶舌是讷言想结束谈话的先兆,这一点敏行再清楚不过了,他一把抓住想乘机挤进家门的二弟:“她还有闲情绣花?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既然病得不行又死了丈夫,就该快点滚回自己的国家去!”

讷言冷不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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