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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3 / 4)

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也许有想回去也回不去的苦衷啊。”说着他抬头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兄长,“比如说她……是妾呢?”

敏行拉紧讷言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几颗暗红色的豆粒顺着蓝布棉袍后襟的皱褶滚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类似盛夏骤雨前奏般的沙沙声。发觉那是大冬余下的赤豆时,讷言回头疑惑的看兄长,敏行却转过身并不解释:“快点回房去,让鹿鸣看见又有话说了!”惯于阳奉阴违的次子便顺从地踏进覆满衰草残菊的萧索庭院,因为素性风雅的父亲早已舍弃尘世去寺庙长斋的缘故,缺少整理的院落显得格外荒凉。

“站住!”听到兄长发出的切齿的语声,已经走上檐廊的讷言连忙回过头来,却发现敏行并不是在呵斥自己;似乎早已习惯兄长这种不时发作的怪异行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刻,稳重的长子正凝视着空荡荡的门口,深锁眉头……

新鲜酱菜还散发着干荷叶包的清香,这对物资匮乏的平民餐桌来说是相当难得的奢侈品。可当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从妹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正在用早粥的敏行顿时觉得连这稀罕的美食也变得味同嚼蜡了,他放下筷子,哑口无言的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妹妹鹿鸣。

“‘让鹿鸣看见又有话说了’!真不敢相信,哥哥居然会对那个家伙这样说!”鹿鸣口角噙着冷笑,那燃烧起来一般的深邃黑眸完全遗传自过世的母亲,每当被这双眼睛凝视着的时候,带着冰渣的潮水总会慢慢浸没敏行胸口。

被瞪得有些心虚的长兄尴尬的转过视线,看着妹妹古意盎然的宽袖口上繁复的刺绣滚边,但这徒劳的努力只能让敏行更为深切地想起一针一线刺出这些花纹的母亲。母亲来自一个日趋没落却顽固保持着毫无理性的自尊的家族,对于迫于生计而嫁给身为小商人的父亲这一点,母亲在潜意识里始终怀着一种愧对自己姓氏的负疚。当得知丈夫有外室的消息后,这位倨傲的妇人完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从那天起她就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对因为容貌酷似自己而唯一得宠的女儿,更不用说对丈夫、以及肖似丈夫的儿子。针和线成了母亲的口舌,她每天只与锦缎交谈,用一种近乎诅咒的狂气在泛着薄冰般光泽的丝绸上飞针走线,无休无止的为女儿绣着新衣;那无与伦比的鲜艳色泽、巧夺天工的华丽图案,至今还清晰地留在妹妹的襟袖上,在敏行看来,这仿佛是与母亲名门之女身份相称的豪奢的恨意。

像被埋在绣品中的尖针刺痛一样,敏行慌忙移开视线:“鹿鸣……给别人听见成什么样子——他不是‘那个家伙’……是你哥哥!”

“哥哥?那种女人生的儿子?”鹿鸣再度冷笑起来,“我的哥哥只有你!可是哥哥你竟然能原谅他们?别忘了母亲等于是被他们害死的!”

每到这个时候,敏行都会有种错觉:鹿鸣的心是一幅纯白的鲛绡,布满母亲亲手绣上的憎恨,虽然那不是与生俱来的情感,但只要那过分美丽的花纹还存在,妹妹就永远不会认同讷言母子。可敏行做不到——当鹿鸣的及笄礼服完成时,母亲终于像吐尽丝线的蚕一样耗光生命;然而父亲的妾,也就是讷言的生母却早在这以前就已离开人世。幼小的敏行被乳母带上街游玩时曾路过那薄命女人的门口,巧的是外室也张着绣架,虽然男人接走亲子后就再也不曾来过,但依旧满怀期待的她还是固执地制着年装,敏行依稀记得那绣架上的色彩就像霜间枯叶一样黯淡。乳母直指着外室,以局外人的优越感毫不顾忌地扬声说着:“看见了吗,小少爷,绣花的那个就是妾!”

敏行确定那女人已经听见了,可她刺绣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只是一点鲜红慢慢渗出她指尖,像孤零零的曼珠砂华,在锦上落叶的映衬中恣意盛开……

“她会死的,她很快会死的。”敏行拼命拉住乳母的手焦急地喊着,虽然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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