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昨日李重山發怒的原因,他開始自作主張了。
不過小皇帝要燕郎,倒不是因為他如何好,只是因為路過馬苑時,站在那兒的就是他。換了別的雀兒鳥兒,也是一樣的。
旁的人都是李重山挑出來的,沒有燕郎對他恭敬謙卑。
江逝水也不在意,笑著摸摸他的臉:「那我們來玩兒。」
他用帕子蒙住眼睛,在原地轉了幾圈,摸索著開始找人。
李重山從御書房出來,太監引他去江逝水在的地方,沒等靠近,他就聽見一陣笑聲。
江逝水蒙著眼,從柳樹蔭那邊轉出來,一邊摸索,一邊問:「在哪裡呀?」
他今日分明穿得素淨,卻像一團烈火,闖進李重山的眼裡。
就像他小時候,真真切切地穿著石榴紅的衣裳,他和一群小廝,在江府也是玩這樣的遊戲。最後新加入的馬奴李重山站在他面前,動也不動,任他抓住了。那時江逝水認認真真地摸遍李重山的臉,思忖著說出他的名字,然後把他拉進自己的陣營里。
李重山看他,總是帶著一重石榴紅的顏色,明艷又張揚。
那頭兒,小皇帝還沒看見他,只是圍在江逝水身邊。跑得熱了,竟解開皇帝的禮服,丟在地上,給太監們著急忙慌地撿起來了。他脫了龍袍,李重山再看他,竟覺得順眼許多。
等江逝水把小皇帝抱在懷裡,笑著喊了一聲「抓到啦」的時候,李重山忽然明白,為什麼在外征戰,那些老兵總是在夜裡念著要回家。
次日一早,江逝水就帶著風箏進了宮,兩個小孩子跟著他跑,李重山仍舊是遠遠地看著,面上難得有了笑意。
倘若就這樣過下去,也很不錯,只是始終有一根刺扎在李重山心裡——
江逝水的夢話,他在夢裡喊的兄長。
他在之前還可以說江逝水喊的是他親生兄長,直到前些日子聽見他也這樣喊梅疏生,這個稱呼變得扎耳,仿佛藏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旖旎情思。
這日江逝水帶容淳出宮玩兒——容淳是小皇帝的名字。有一回江逝水要出宮時,他抱著江逝水的脖子,在他耳邊說了這個名字。
李重山在將軍府里處理些事情,及至午後,吳易前來回稟:「將軍,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不日就可以徹底清剿反賊。」
李重山卻問:「逝水去了哪裡?」
吳易會意:「屬下去問問。」
沒過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小公子和陛下不過是在各處走了走,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小公子途中去了一趟驛站,寫了封信,送到青樂的,已經攔下來了。」
說完,他就拿出那封信,放到李重山面前。李重山倒是沒有顧忌,拆開就看,看了兩三遍,便將信紙倒扣壓在案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逝水還是在梅疏生面前輕鬆得多,書信匆匆寫就,倒像是不經意間寫了許多真心話。
這天夜裡,李重山洗漱完畢,披著衣裳,帶著一身水氣回到房裡。他進去時,江逝水看起來心情不錯,正背對著門前,跪在榻上鋪床。
李重山上前,從榻前拿起那個蓮花形狀的玉盒。江逝水扭頭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你今晚要吃安神丹嗎?」
他打開玉盒的動作一頓,指尖撥弄了一下裡邊略顯暗紅的丹藥,最終還是把盒子蓋上了。
江逝水不記得,他早就不吃安神丹了。玉盒裡裝著的是其他的藥,李重山早些天就讓人準備的。已經打開了,但是對上江逝水的眼睛,他還是捨不得用藥。
他放下東西,從身後抱住江逝水,不顧他已經僵住了,只是湊在他的頸邊細嗅。察覺到打在耳邊的呼吸慢慢變得粗重,江逝水定下心神,小聲問道:「我怕疼,能不能……」
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