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惜可惜——本想与你再聊片刻,让你多活一会儿,但此事事关重大。迟则生变,我是万万不能再留下你们了。”
相较之前喊打喊杀的时候,他此刻语气淡然得仿佛是在闲话家常,但听到这话,一时间屋内其余人都绷紧了身体,愤怒不甘的情绪如潮水袭卷全身,却苦于无法动弹,甚至没有办法大声说话,面对死亡的利刃仍旧束手无策。
而白孟连却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只轻声吩咐道:“阿洛,动手。”
“是。”阿洛再度抽出佩剑,平平一举,直向屋内唯一尚能活动、却不谙武艺的明华容刺去——
与此同时,帝京外城,某处不起眼的贫民窟。
寻找了一天一夜的姬祟云终于找到了贺允复最后的落脚点。站在狭窄破旧的小院前,彻夜未眠、亦未曾进食的他一面调匀气息,一面打量周围的情形。这里是最下等的人居住的地方,但凡有树的地方都密密挂着补丁叠补丁的衣服,甚至连女子的肚兜等物也毫不避讳地晾晒在光天化日之下。浅窄的阴沟似乎已经很久无人清理,漫出的脏水将街道冲得臭气熏天,又流进两边的垃圾堆里,显得十分肮脏混乱。姬祟云不能想像出身高华且素有洁癖的贺允复是怎么在这种连普通人都难以忍受的地方待下去的,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教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以至于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
就在他右脚踏前,准备跃入墙内的那一刻,一直紧闭的门扉忽然自动打开,随即传出一个温朗醇厚的声音:“小云,进来吧。”
姬祟云顿了一顿,最终依言走了进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院门看似狭小,里面却是十分宽敞,布置得非常清雅,虽无假山湖景,但石桌石凳上铺着清一色的竹制用具,并着院心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花树,树枝上挑着几盏不畏劲风的羊皮灯,于别具匠心之中,透着素淡雅净。
姬祟云进来的时候,贺允复正袖手立于树下,仰头看那一树繁花。听到关门声与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坐吧,桌上有茶。”
这语气亲厚一如平常,但姬祟云看着他逸如流云,清朗难言的侧影,却知道一切都已回不去了。他原本揣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个明白,但等真正找到了这人,最先涌到唇边的,却只有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为什么?”
听到他饱含痛楚不解的声音,贺允复清逸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痛楚,旋即掩饰下去,一脸平静地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姬祟云:“小云何事不解,你且说出来,我一定向你分说明白。”
姬祟云反而沉默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贺允复许久,终于开口:“我小时候你一直叫我表弟,流落在外的这些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改了口。我本来以为你是怕在人前露了行迹,便从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贺允复点了点头,竟是就此承认了:“不错。我年长你几岁,加上我本是皇子,师傅便从不曾阻止我去复仇。逃离景晟之后,我暗中联系父皇残存的旧部,设法惩治当年出卖我们的背叛者。如此过得近一年之后,却有个被我亲手捉住的叛逆对我说,我没有资格惩罚他,因为我血脉存疑,是皇室的耻辱,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替父皇洗清耻辱而已。你可以想像,我听到这话后有多么愤怒,认为全是这人在胡说八道试图狡辩,便不为所动地杀死了他。可自此之后的数年,我清理的那些背叛者中,足足有四个人对我说了相同的话。”
说到这里,贺允复喟叹般说道:“三人成虎,曾参杀人。如果换了别人早该生出疑心了吧,但我记着父皇与母后的血海深仇,到那个时侯仍然不信他们的话,以为是贺绪川阴谋放出的谣言。mianhuatang。cc '棉花糖'可是五年之前,再一次的,我又遇到了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