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晚上就和衣像猪狗一样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稻草上。吃的食物也与普通兵士完全没有两样,从来没有要求开过小灶,领到了薪水,他就将这些钱拿来和手下的士兵,以及仆人一起打牙祭改善生活。那年月,打了胜仗的军队抢几个民女解决生理问题,原本是举手之劳。冯道手下的士兵怕他寂寞,偶尔送几个女人给他,冯道实在推脱不过,就像柳下惠似的将女人弄到别处安置起来,等到寻访到了她的家人再将她送回去。在唐庄宗手下任户部尚书时,冯道的父亲去世了,他竟徒步回家奔丧,当地的父母官听说朝里的部级官员回老家,纷纷备礼品来看望,可无一例外地被冯道客客气气地婉言谢绝了。
当时,冯道的家乡正好闹饥荒,冯道就拿出所有的家产,代替运转失灵的国家对饥民进行赈灾。此后,在守孝期间,冯道一直住在一间破屋子里,亲自耕田砍柴。邻居有人因劳动力不济而使土地抛荒的,他就悄悄趁着夜色代为耕种。
晚年冯道写过一篇夫子自道的文字《长乐老叙》,老老实实地记录了他历仕多朝多帝的经过,最后陈词道:“在孝于家,在忠于国,口无不道之言,门无不义之货。所愿者下不欺于地,中不欺于人,上不欺于天,以三不欺为素。贱如是,贵如是,长如是,老如是。”但不足的就是“不能为大君致一统,定八方,诚有愧于历官历职,何以答乾坤之施。” 。。
汪精卫:龙种抑或跳蚤(3)
冯道的悲剧,我想不仅是他一人的悲剧,更是国家和时代的悲剧,假使他生活在和平时代,他想自污也难亦哉。但是我们能苛责欧阳修吗?经过五代十国的乱世,一切的社会纲常被打碎,人的欲望在泛滥,道德在失衡,欧阳修们是为重建道德体系,这就是我们看到为何在宋朝一些道学先生持身甚严的缘故,欧阳修在评价冯道的时候,说了一个故事(译文如下):
我曾经读过五代时的一篇旧事,记载的是王凝的老婆李氏。通过李氏的故事可以看出,既然一个妇道人家也能做出这样节烈的事情,那么世上的其他人也是可以做到的。王凝的家在青州和齐州之间,当过虢州司户参军,在任上病逝。王凝家里很穷,一个儿子还小,李氏只得带着儿子和王凝的遗骸回老家。在经过开封时,打算到旅馆里去投宿。旅馆的主人见她一个妇人独自带了一个小孩子,对她很怀疑,不许她住店。
李氏看看天色已晚,就不肯走出旅馆。旅馆主人于是牵着李氏的手把她拉出了大门。李氏仰天大哭道:“我是一个妇人,却不能为丈夫守节,我的这只手被人家拉过了,我不能因为这只手而污及我的身体呀。”说着,就拿出斧头将那条被旅馆主人拉过的手臂砍了下来。
这样的故事无疑满是血腥,可欧阳修却在引述之后说:“呜呼,士不自爱其身而忍耻以偷生者,闻李氏之风宜少知愧哉。”意思很明显,连李氏这样一个女人都能断臂明志,难道冯道就不能像人家李氏那样用自杀来摆脱事二主的耻辱吗?但我们要追问,冯道的作为是应该为一姓的兴亡还是为百姓的兴亡负责?司马光给冯道们开出的方子是“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果真如斯,天下百姓则能到哪里优游啊?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任人宰割的义务。
论人,难亦哉。
二
由伯夷叔齐,由冯道自然想到我们文章的主角:汪精卫,他一时让你莫辨:龙乎猪乎?凤兮鸦兮?他曾慷慨赴难,不惧头悬国门,但到头却把身子扎在敌寇的羽翼下。日人说他是蚯蚓,“因为蚯蚓之为物也,伸缩自在,忽缩忽伸,今弹此调,明奏他曲”。我们回溯一下汪精卫的人生履历,真的也是风云激荡,令人徒生感慨,造化弄人。人们常说的话:如果汪精卫在刺杀满清溥仪的生父时死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