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翠玉,始终用怀疑而警觉的眼光盯着花满袖,小心翼翼,在她的下面,花满袖的对面,忆琴正在休息。她最近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有太多的变故要承受,所以一向灵敏得和山猫一样的小妮子竟然连有两个人站在自己的屋外都察觉不到,自顾自地睡的那么香。若不是自己今晚来得恰好,这个家伙又想对忆琴做什么?这些天里,这个家伙又来了多少次?想到这些,翠玉的心里开始有些泛凉。她,可是副阁主亲自嘱咐过来保护忆琴安全的呢。
翠玉对于花满袖,一直是一种是敌非友的关系,毫无保留的厌恶,自然也就觉得花满袖半夜潜来,绝对不怀好意。
花满袖也没有和翠玉辩解,只是目光越过翠玉,穿过窗棂上警觉地盯着自己的小不点,最后落在床上的忆琴身上。
淡淡的月光下,一床白纱被轻轻地覆在忆琴身上,只露出她沉静的睡颜和一头长长的黑发。那样纯粹的黑更是衬托出她脸上憔悴的苍白和眼眶下一圈明显的乌青色。
她,最近大约是很累了吧?
花满袖目光慢慢地变得柔和,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缓缓地抚摸过忆琴憔悴的容颜,那种温柔,那种带着珍惜和痛惜,仿佛是在注视着一件珍宝的眼神,在忆琴醒着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流露出来过。
目光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会,而后,花满袖转身,树枝连晃动都没有他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至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在更远的地方,有一抹淡淡的人影,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后,在花满袖离开之前,更早一步地离开了…
只是,想再看一眼而已,在离开之前。
花满袖这样告诉自己,因为,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明天,他要做的事,是一次豪赌,生死成败,不过是转瞬之间,他不想他的小蝴蝶知道。她的担心和挽留并不能改变什么,那么,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冷的风吹起花满袖宽大的衣袖,张狂的鲜红的颜色在夜里变成血一样的暗红,飘飞在他的身体两侧,如同蝴蝶染血的翅膀。他静静地站着,冷冷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似乎已经等了自己很久的人。
“别来无恙?”来人完全没有在意花满袖冰冷的目光,反而温和地微笑着招呼。一身朴素的宝蓝色长衫,束着黑色的蝴蝶形状的发冠,除了更加斯文秀气,几乎和一般的书生没有两样。但是他右边的衣袖诡异地空着,在风中前前后后地飘动。
“还能活着,我很惊讶”花满袖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对他说“苏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现在他已经不再是苏易的男宠了,他也没有必要用妩媚柔顺的态度对他说话,恢复了本性的花满袖拖长的调子显得懒散而阴冷,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我是不是活着你还不清楚吗”苏易客客气气地笑着“怎么,不谢谢我帮你撇清了关系,不然让忆琴姑娘伤心这样的事情也会让你很难过吧?”
“你究竟想怎样?”花满袖真的有些看不明白这个苏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权势吗?否则又为什么一心要谋反呢?可是若是,他又为什么要那样轻易地放弃了‘蝴蝶公子’的身份?金钱?否则又为什么要经营着蝴蝶和百花楼,梦蝶轩?可如果是,他有为什么把这一切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他恨自己吗?否则又为什么要用那些残忍的手段折辱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用忆琴的生命威胁自己,可如果是,又为什么要在最后告诉忆琴当年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做的呢?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以让他为了这个而不惜牺牲自己所有的势力财富武功,甚至是一条胳膊?
“我想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样”苏易伸出仅剩下的左手,手中握着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