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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2 / 4)

口空放着一把未坏的折叠椅子。他返转身,开始往回走。

生命呵生命,是一种怎样的奇迹啊?!他靠了一根铁皮棍子的帮助,能走到这偏远的街道也就罢了,他怎么能知道湖滨路的尽头有一处平房呢?!他怎么能知道平房的那边就不再有平房呢?!难道瞎子空洞的眼眶更深、更大、更易于洞察?!

盲者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条街,他一定知道这条街是不可能有什么生意做的。但他不放弃,只要大海有针,他就下海捞针,多少心力生生空费在所不辞!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感到他平凡的肉躯被谁下了种,那种子在他的骨骼中顽强生长,使他的骨骼嘎嘎开裂!

湖滨路上,我不敢走在盲者的前面。我尾随并仰视他,听他或他喇叭的叫声不断抗击夜空的冷漠;还有他手中的视线,哒、哒、哒,敲打路的生硬…… 。。

母亲啊,母亲!

立在远古洪荒的天地之间,母亲的手剪在小腹上。

母亲目光平视。母亲目光犀利有如两支幽幽冷箭,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从昨天射向未来。有谁知道母亲的目光洞穿了多少历史的云烟?有谁知道母亲的目光洞穿了多少自然的风雨?有谁知道母亲的目光承受了多少冰雹、陨石的坠击?母亲的目光钝化或卷刃了么?母亲的目光弯曲或折断了么?母亲的视角压低或掀高了么?

风吹来,母亲黑发飘起,飘向身后更加遥远的过去。这时,云天之间,猎猎飘舞是一面怎样的大旗呵!号令山河众生,山河众人过于渺小。母亲的黑发在云天之外翻卷云天,在云天之外引领云天!是星月的朋友?是星月的朋友并召唤星月。但是太阳,那与母亲比肩的飞来飞去的鸟,为什么总不在母亲的肩头降落?

雨打来。雨借风势,密集地、斜斜地击打母亲的坚毅。母亲抿着唇。在紧闭的双唇背后,是咬出雷霆的牙关么?刚强的母亲呵,她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更不用说闭合了!母亲只微微蹙额,额头上的雨水便由上睑导引,顺着睫毛飞流直下形成水帘,至壮至美!

风狂了,雨骤了,雨骤风狂中,母亲被击垮了么?没有!没有!一点点都没有!母亲风雨如磐,母亲坚不可摧,母亲不仅没有被击垮,母亲的英气,母亲的豪气,更加在天地间充满!

母亲布衣褴褛,湿湿地贴着身子。湿湿地贴着身子,勾画她的清瘦,塑造她的不屈和坚韧。没有刀砍她,但我们分明看到她身上刀痕累累;没有箭射她,但我们分明看到她身上箭伤累累。母亲的嘴角在流血么?红红地刚刚冒出来,便被雨水强行交溶而无影无踪。母亲眼角下的水流为什么更加湍急?母亲借大雨遮掩在尽情发泄么?

母亲呵母亲,你为什么不动一下你的身子?你为什么不避一避风雨?

母亲呵母亲,天地间哪里是你的家园?何处是你的归宿?

母亲呵母亲,你为什么不向今天走来?你为什么只拿眼睛憧憬明天?

母亲呵母亲…… 。 想看书来

是谁,在岁月的河边打水?

弯腰。舀。小巧的半圆的竹篮没入水中。

小巧的半圆的竹篮没入水中的时候,竹篮中的水好满呵!执着而冷峻的打水人,是否甚至认为一河的水都入了她的篮子呢?

她直腰了。她直腰那装满了水的篮子便随之上升。

篮子在出水的瞬间,河水缠着篮底,整个小河被提起。是的,整个小河被提起,短暂而有力。

篮子继续上升,行进中的篮子筛下怎样缜密、怎样激越的瀑布啊!

终于,篮子主人的腰全部直起来了,篮子呢,便悬停在膝前的空中。

篮子空了。除了淅淅沥沥,那打水人的篮子,真是空了么?

她提着篮子,迈着古典的碎步走上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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