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把扇子伞兜丢在桌上,拖着冰鳍一起跑进乱草中。醍醐却抱着手臂作壁上观,我知道这家伙的心思——自然有“人”愿意帮我们嘛!那些住在草窠里、树根边的木灵们虽然平时喜欢绊人跌跤,但这时候却会凑热闹帮忙,模仿人的样子指着失物的方位叽咕着“这里这里”。再加上刚刚逃开的几个棋物怪没来得及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现在才曳着道道黑烟白烟,战战兢兢的躲回本体,所以目标再明显不过了。
不一会儿散落的棋子便捡齐了,那男人还不除疑地数了又数,确定宝贝安然无缺,他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似乎想不透这“不可能的任务”竟能这么快完成,他疑惑的打量着我们,却在视线交会的那一刻马上垂下眼睑,那看起来相当神经质的纤细五官摇曳着不安。似乎想掩饰这种情绪,这男人正要开口,却被醍醐截住话头:“我从客厅里拿了棋子打发时间……”
“我是无所谓啦,不过能寂师傅知道你的言行不知道会怎么想!”这男人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可努力压抑的恼怒却从紧锁的眉间流露出来。冰鳍冷笑一声,我知道他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即使大发雷霆也情有可原,可这中年男人明明满腔怒火却扮出宽宏大量的嘴脸,反倒抬出人家长辈来挤兑人,未免也太不直率了!更何况他还自顾自的讲个不住:“继续在这里耗也没用,砂想寺的价码太低,那尊车渠西方三圣是说什么也不能给的!”
醍醐满不在乎的拖长声音:“那么斤斤计较干嘛!就算捐给寺里也是功德一件嘛,再考虑一下吧,壶月先生!”说着他抄起我丢在石桌上的扇子,啪啦啪啦的扇起来。
说别人是壶月我还不信呢!这男人果然是别宝回子,一看到醍醐手里的东西眼光就直了;他刚刚还搭高架子,现在却低声下气的凑过去,急切地端详起扇面:“这皮雕……错不了,就是龙城外雕庄的留青竹刻!而且还是山水件儿!让我看看落款……”
醍醐哗的一声收起扇子指着我:“这可不是我的,是火翼的东西!”
“不……不是我的!是你们林家的邻居捞给我的……”我连忙摇着手脱口而出。
“我家邻居……捞的?”壶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难不成他误会了什么,以为这竹扇也是我擅自拿的吗?不过那地窖在林家前院,也许是他家人不小心掉在那里的也说不定……
我顿时慌了,抢过扇子塞到他手里:“就是……就是你家楼上邻居捞给我的!”
然而此刻,原本那么热衷的壶月竟看都没看那把扇子,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你说什么?楼上的邻居?”
我被他瞪得心里毛毛的:“是那位老爷爷自己说的……”
“楼上的……老爷爷?”壶月眼角的肌肉霎时间痉挛里来,他的嘴角抽动着,失神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突然一声断喝,“什么楼上的老爷爷!你胡说!”
这瞬间爆发的情绪吓得我连退几步,冰鳍可不乐意了,他蹙起纤细的眉尖:“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在你家也总听见头顶上有老年人拖着脚走来走去的声音嘛!”这证实让壶月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焦点,,就像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血色从那意志薄弱的脸上一点点地褪去,他的嘴唇不住嚅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弄错了!”这一刻,一旁的醍醐突然开口了,“这房子根本没有二楼!”
“没有二楼?”冰鳍怎样也不相信,我则退到离房子远一点的地方抬起头,这才明白之前在大门口看见的不伦不类的景象是怎么回事——原来什么欧式小楼根本就是假象,不知道是建筑者的恶趣味还是当时的工匠根本不会造洋房,所谓的二层小楼只是一堵墙,说白了就是观赏用的门楼,阳台只能作装饰性的空中花坛,彩玻璃落地窗完全是通向屋顶的摆设!这欧式门面后头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香川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