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不是我屋(家)里!”在门外站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晚上睡觉时才被劝说进门。
这是怎样的一间屋?屋里没有一扇玻璃窗,只是朝北的板壁上开了一个1尺5寸见方的口子,口子用一块木板遮挡着,木板上方装了铰链,白天开窗时,用棍子把木板撑开成40度角,晚上关窗时收起木棍。这可能是人类社会中最原始的窗户。倘若下雨或者是寒冬季节,不能开窗时,屋里的光线全靠屋顶上的二块明瓦了。遇到阳光灿烂的日子,透过明瓦照进来的阳光会形成一束好看的光柱,映得人心暖洋洋的。
屋子的墙壁是竹篾上敷黄泥,外面用木板遮挡。父亲当年在南丰做粉笔时用来晾晒粉笔的木板,成了加固墙壁的好材料。
晚上,全家用来照明的是一盏煤油灯。不是街上买的罩子灯,是最原始的自制灯,一个小瓶子,用铁丝扭成一个把手,用铁皮卷成一个灯头,调节明暗亮度靠直接去拨动灯芯。这盏油灯一般总是高高地挂在墙壁上,让它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让它的光线能照亮更多的地方。我上学以后,有时晚上做作业,要把油灯取下来放在当办公桌用的那只木头箱子上。小小的油灯被我的身影遮挡,顿时屋子里暗了不少。每当此时,屋子里就会响起大人们的斥责声:“日上不做,晚上来做!抵尸影!”
我不知道“抵尸影”这三个字是否写对?是否能正确表达他们的意思。在一片责难声中,我只能加快速度做完作业,好在当时并没有什么作业,晚上做作业的情况很少。
除了这盏自制的小油灯外,还有一盏玻璃罩子灯,那是父亲晚上在堂屋里做事用的。刚回南昌那几年,父亲没有正式的工作,只能在家里做皮箱把手卖钱。这是一件既费体力又费时间的技术活,有时为了赶出一批货早点出手,父亲总是要“打夜作”。他把灯上的玻璃罩取下来,用布擦拭着,擦完,用嘴呵口气,又擦一遍,明晃晃一尘不染,才放心地安上去,点亮油灯,满屋生辉。父亲找来一张纸,中间挖一个洞,放在玻璃罩上,光线被纸罩住,全集中的案板上,集中在父亲不停忙碌着的那双手上。
望着父亲在明亮的罩子灯下做事,我心想,如果我能够享受到在罩子灯下做作业的待遇,那该多好!这在当时是个多么奢侈的想法啊。
今天我坐在明亮的台灯下写着这些文字时,半个世纪前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甚至清晰地记得家里摆放的所有物件。
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除了中间有一块一米见方的空地外,四周都放着东西。一张大木床横着放,一张大竹板床顺着放,几乎占满了空间。靠近窗下放着一只用木架架起的木头箱子,箱子上放着火柴、竹壳热水瓶、镜子等几件日用品,放着油灯,成了全家人活动的中心。写字、看书、游戏、做针线、商量事情……都在箱子周围。在木床与墙壁之间不足两尺的角落里,摆放着中国人使用了千百年的卫生设施——马桶。另外还有两只圆形木桶,用来放衣服。房顶半边用木板搭出一个搁层,用来放杂物。堂屋只能用靠近房间的这小半边,两条高脚长凳上架着几块木板,成了父亲干活的案板,案板下面放着堆煤球的木箱。两家共用的厨房里,放了一只水缸,一只简易的切菜台子,一只煤球炉子,炉子旁边的墙上有一个铁钉,炒菜的耳锅不用时挂在上面……这就是维持全家吃喝拉撒全部生活的全部物件。
门牌为养济院背91号的这栋木板房,住了两户人家,右边是我们家的那间小屋,左边是房东家的套房。两家共一个大门,共用一个堂屋,共用一个厨房,按理关起门来就是一家,应该睦邻友好、相互帮助。无奈房东心术不正素质太差,很难相处。
房东李苟婆是个油漆匠,在乡下四方游走帮人油漆,顺带搞点贩买贩卖。长期的有毒物质污染,造成了他的肺结核病,又称为“痨病”。早晨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