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逆风中的白蝴蝶一样跌向湖边的苇草丛;剑也从他手中脱出,呼啸着飞落在我近旁。离开了持剑者,那闪电般的寒光刹那间黯淡了下去……
咋蛇犬迅速的拦在持剑者身前,朝冰鳍低吼着露出锐齿,此刻被虺蛇占据的少年紧蹙眉头,似乎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他的语调因此也有些生硬:“不行的……你不能将我怎样,因为和那个孩子不同,你是九,而不是一……”
九……和一!这难道指的是作为牺牲者的九位少女御灵,以及作为征服者的李寄吗?冰鳍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难以置信的转头确认他的表情……
我看见的人……是冰鳍吗?
——青色的星云笼罩在他的周身,沙金像星屑一样在光雾里不断游走,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布满白纹的青鳞已渐渐蔓延过下颌精致的曲线,侵略至那白皙的面颊,延伸向完全变成立瞳的右眼。这右眼神情寂然而冷酷,相反还保有人类瞳仁形态的左眼却流露出崩溃边缘的混乱光芒,一层薄青的釉彩正渐渐笼罩上这还没有完全幻化的瞳孔——那一定是冰鳍体内不完整的虺蛇妖灵,正呼应着瀑布神体和镇妖宝剑那近乎均衡的力量,挣扎不已……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踢到了那没入草丛中的斩蛇剑,突如其来的惊吓使本来已经惊慌失措的我脚一软跌坐在地,反射性的握住那缠满丝绦的剑柄,抱在胸前……
“把剑给我!”跌至苇草丛中的人凄厉的呼喊着,艰难的撑起身体,朝我伸出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那个人的手刚刚还握着宝剑啊……可是这样的手能握住剑吗?我明明看见一副惨白的指骨!
大脑已经完全停摆了,我只是机械的顺着那结构琐碎的手骨向上看去——扭曲的臂骨,窗户合页一样的肩骨,还有粘连着纤细血管的颈骨,说这个人只剩下一半也不为过吧,他的脸,他残存一半的脸还依稀保留着原本的样子——那是……纨青!
那是白天从一祠中盗走宝剑后,就再也没有露面的李家子弟纨青!
——这么说,纨青和纹紫的声音有些相似呢!可能是人类自我保护的功能启动了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反而更容易走神,一味想着这些毫无疑义的细枝末节。而这时,大半已化成虺蛇的冰鳍,迈着怪异的敏捷步伐挡在我的眼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纨青:“就算你拿到这柄剑又能怎样呢,你根本操纵不了不是吗?还是说为独占沙金矿脉搭上性命也没关系?可是……‘九’是永远不可能变成‘一’的,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根本不想变成什么‘一’!”纨青挣扎着挥开眼前的苇草,厉声打断冰鳍的话,“什么沙金矿脉,对我来说根本一文不值!”然而这突然爆发的激烈情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半已成白骨的纨青深深的呼吸着,将视线转向那摧枯拉朽的汹涌浊流,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那么强大,却又那么纯真,所以才会被人类利用……”说到这里,纨青慢慢合上了那仅剩的眼睛,衬着披拂额发掩盖下的另一半空洞眼窝,他的表情竟有一种妖异的幽艳,“就像……那个人一样,那个人他……已经被你们杀死了吧……”
“那个人……”冰鳍疑惑的重复着这所指不明的话语,纨青默默的点了点头,朝向那栖居在少年体内的虺蛇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有着彻悟之后的坚定。第一次看见纨青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明明五官比女孩子更优美纤细,可他却完全不让人感到一丝柔弱;那应当是因为眼神的关系,这样的眼神我在纹紫眼中也曾见过——那也许是李家子弟特有的、不屈不挠的刚毅眼神。
“看见你我就明白了——虺蛇已经醒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纹紫他,已经被你们用镇魂祭的名义……杀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