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花似锦了。围观的人群也是大呼小叫、东躲西闪,因为不知哪只飞鼠就钻进你的棉袄或棉裤里,烧破了衣服。可能正是这种火鞭的危险性和操作复杂,平常过年也不一定能看到,那得看村里有了闲钱同时几个村干部又想喜庆,这才用公款搞上三四十鞭来放。我当年在家的时候,见过两次,但只有一次最盛,因此心里仍然不忘。去年的十月,宁夏四十大庆,也算见过了繁盛的真实的礼花,但仍改变不了我对故乡的哑火鞭的情结。其实我还有一个情结,就是河南坠子。但不是现在戏台上的那种,那种不沙哑不粗野不是瞎子拉弦儿,因此也缺少情调。说心里话,这两样东西,我可能回多少次故乡,也再见不到了。
农历二十九日,南边的方里有集,但是路远,有十几里地,红玉的舅也没去成,而是在佘镇上把一百二十斤油三刀当街卖完了。下午的时候,丈母娘在炖肉,但肉却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冻肉,碎碎的块没有皮儿,在编织袋里装着,我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又不好再跑街上去买肉,只能将就了。其实岳母心里也疑惑,还边洗边说,但最后做出来色泽和味道都还不错,也就不在意了。下午倒也没事,想去看我二爷二奶,也只能等过了春节了。没想到我这男人也太低贱,把丈母娘家当成了家,把自己家反当成客栈。我仍是像从前那样,须臾离不开红玉,叫她,她不跟我走,因此我也空落落地走不回去。今生我若无所成就,那就纯粹是一个女人害的。我实在是深深地怜爱着她,以为她再遭遇任何男人都不会快乐,都会早早地孤愤而死,我对她已经丧失自身的免疫力了。
第十二章 第六节
下午又去数那迎春花,便又数得了七*十朵。看来故乡春天的热力是不显声色地加强着。就在这时,进来两个人找石磊,丈母娘闻声出来迎住他们,原来两人是要账的。丈母娘说,“石磊在南阳呢,过年不回来了,昨晚来电话说了。”那两人就小声交换了几句,一个就说起钱的事,说时间也耽搁得太久了。丈母娘说,“我这儿过年也没钱,肉还是小红两口来,小红两口买的。你们看怎么办?要不等石磊回来再说?”那俩又重复地问石磊什么时候回来,丈母娘仍是一句,“也说不上什么时候,可能要过正月了。”最后两个人走了,丈母娘可能心里也闹得慌,又说头晕起来了。她有高血压症,吃着北京降压0号,最近可能是过年忙碌之故,北京降压0号也有些不管用了。见她悻悻地走回屋里又去睡觉,我问红玉,欠了多少债?红玉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年年都欠着呢。”我又小声问了问她家的经济情况,红玉不想多说,我仍是不知道。可是我从外表上始终看不出来,总觉得挺有一个局面的,却弄不好是个外实中空。这其实也能从平日里的饮食上多少看出些名堂,只是我平日里不曾深想罢了。我若静下心来深想就会想到红玉。这里面就会有更多更深的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丈母娘又主动跑出来,看上去精神也恢复了,有了神采焕发的意思。她对我们说,“都二十九了,把咱家的门神贴上吧。”我们就应了,又和红玉对视一眼。丈母娘就在厨房打了浆子,我俩去贴。那门神和对子还是我在赵堤会上买的,我这人一旦处于一份温情的氛围内,就爱弄这些事儿。门神上的敬德秦琼也比其它的英俊威武,对子没遇见更好的,买了个无非就是:门迎春夏秋冬福,户纳东西南北财。别的门上,由老丈人那大字先生,写了红纸的“福”字贴了。进门第一棵树上是:招财进宝;出门第一棵树上是:出门见喜。一时又红又新,满院喜庆。我又看见竹林说,“这儿还缺一个。”爸就问,“写个啥?”红玉抢先说,“富贵竹。”结果两个竹杆上又贴了个富贵竹。这样下来,真有些新年的气氛了。这时我忽然想起我的老院,心头猛然间又沉郁起来了,我的确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晚上电视里的节目,正播《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