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遲頌沒接,他垂眼看向她,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後問:「你回家的路是往南走,我這兒在學校西邊,你管這叫順路?」
話落,風從兩人之間呼嘯著穿過,傍晚六點的光景,夕陽西下,遠處別墅華燈初上,兩種不同的光暈收攏在陳遲頌周身,面對他低下來的晦澀眼神,司嘉也只是笑一笑,「你非得這麼問嗎?」
陳遲頌不答她。
司嘉就兀自點了下頭,「行,那你就當我專門坐了七站公交,走了一點三公里送來的。」
「為什麼?」陳遲頌開口問這一句。
「因為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總得還一次吧,雖然不確定你需不需要,但如果這些藥對你有用,那最好,用不上的話,也無妨,隨你處置。」
頓了頓,司嘉又看了看他,講最後一句:「好了,我要說的就這些,外面風大,你進去吧。」
說完轉身要走,手腕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穩穩拉住。
還帶著餘熱,也不知道是剛退燒的緣故,還是少年原本的體溫,和她的肌膚緊貼著,再一點點傳到心臟,鮮活得讓她有兩秒的愣神。
步子停住,陳遲頌同時在背後沉聲叫她的名字:「司嘉。」
她隨之回頭。
兩人的視線再次對上。
他微彎著腰,直直地注視著她,周遭亮起的昏黃路燈將他眼底的紅血絲照得那麼清晰,眼裡是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很濃,也很深,就像深淵,一旦被捲入就可能萬劫不復。
他問:「你想和我兩清了是嗎?」
而緊接著的下一秒,他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沒可能。」
第8章 霓虹
◎兩人的掌心在那一剎那貼緊了。◎
心口因為陳遲頌的那句沒可能而微微起伏,但面上仍不顯山不露水,司嘉慢慢將手從抽了出來,抬眼看著他,半晌後說:「陳遲頌,行了。」
同樣的一句話,就像是回到最初晚風流連的那一夜。
而話至此,陳遲頌沒有再留她。
他遠遠地目送司嘉乘上公交車,才又咳了一聲,拎著藥從風口轉身離開。
回家的路上司嘉提前一站下了車,她走進常去的那家米粉店,打包了一份原汁牛肉粉。但因為是飯點,店裡生意繁忙,人多,沒空位,司嘉就站在一邊等,閒來無事地刷著手機,剛好碰上陳遲頌新發了一條朋友圈。
是一張照片,拍的是隨意散落在茶几上的藥盒。
配文是退燒藥。
她買的。
但其他人不知情,許之窈作為他們的共同好友,立馬活躍地冒出來問陳遲頌怎麼生病了,陳遲頌回她說是著了涼,許之窈又問要不要給他送點藥去。
陳遲頌:【不用,有人給我送了。】
就這一句,許之窈來興趣了,連發了兩排感嘆號,八卦兮兮地問他什麼情況:【這個點,這份人情,誰啊?】
店裡人聲鼎沸,兩人的手機應該都在手邊,司嘉看著評論一條一條,實時地有來有往,在她眼皮底下發生著,而後以陳遲頌回復的一句「你猜」收尾。
隔著屏幕,司嘉似乎能想像到此刻陳遲頌或許坐在沙發上,手肘撐膝,低著腦袋,發出這兩個字時,似有若無勾起的唇角,眼底漫不經心的笑意。
許之窈沒再回了,估計是熟悉陳遲頌的脾性,知道不可能從他嘴裡撬出點什麼料了。
指尖長久地在代表點讚的那顆愛心上懸停,而就在司嘉想要按下去的時候,視線卻倏地在照片左下角,茶几斜上方的位置頓住。
那裡有露出四分之三畫面的一張家庭合照,出鏡的四個人都不難猜,是陳遲頌和梁京淮他們一家三口。
和梁京淮接觸的這些日子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