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頌應著,卻低著頭,把肩膀上的包放到膝蓋上,一樣樣從裡面拿東西。
到嘴邊的話隨著他的動作而消聲,司嘉沉默地看著。
一包紙巾,一塊抹茶巧克力,裝了熱水的保溫杯,平板,還有一條毛毯。
他也不在意司嘉原本要和他說什麼,自顧自地開口:「如果你現在覺得困,就睡一會,輸完液我叫你,如果睡不著,平板連著網,你想看什麼都可以。」
做完說完他才抬頭看她一眼,很平靜的一眼,沒有將自己心思完全剖開給她看的窘迫,但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讓她直白地感受著,那顆為她而跳動的心。
兩人灼灼對視著,司嘉的眼角還有因為燒熱暈開的紅,良久後她才啞聲問:「那你呢?」
「我陪你。」陳遲頌說。
乾脆利落的三個字,帶著一種我願意陪你耗的深層意思在,司嘉聽得懂,她搖頭,「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考試。」
陳遲頌看一眼鍾,此刻已經將近三點,他也搖頭,「從給你打電話,我今晚就沒打算回家。」
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拆巧克力的手停了下,司嘉問他爸媽不管嗎。
陳遲頌把毛毯往司嘉腿上蓋,「我成年了。」
「哦,」司嘉點頭,然後頓了兩秒又說:「可是我還沒成年。」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的一句,陳遲頌多聰明的一個人,他聞言挑眉笑了笑,「想什麼呢?」
「沒什麼。」
陳遲頌不走,司嘉就由著他去了,可能因為之前睡過的冗長一覺,又或者是因為陳遲頌在旁邊,她不太想睡覺,於是拿起平板,在視頻軟體里找了部外國電影。
看完也正好拔針,輸液的那隻手因為長久的靜止不動而泛冷,和車裡一樣,陳遲頌握得自然,司嘉還是沒有掙開。
就這麼被他牽到醫院門口,路燈還亮著,雪停了,天色熹微,離上學也就剩一個多小時,陳遲頌照舊打了一輛車,先回了趟天雋墅,司嘉沒下車,她靠著椅背,藥效開始發作,疲憊伴著天際一絲極微弱的晨光,籠罩她,但她還是強撐著沒睡。
手指在屏幕上劃著名,司機是個中年大叔,眉目倒也和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聊著,話題不外乎問她多大,問她是不是還在上學,問她和陳遲頌什麼關係,八卦不分男女,司嘉剛想敷衍了事,餘光看到車窗外陳遲頌正慢悠悠地往回來,換了身衣服,書包松垮地掛在左肩上,絲毫沒有徹夜未睡的狼狽,反而更精神了,更帥了。
車門很快被他拉開,就這間隙,司嘉收了手機,淡笑著回大叔:「哦,他是我哥哥。」
六個字,一字不差地落入陳遲頌耳里,關門動作一頓,他偏頭看她一眼,無聲挑眉,明顯一副「你搞什麼」的表情。
司嘉順勢朝他笑了笑,「哥哥?」
隨後砰的一聲,車門關實了。
從天雋墅到金水岸又開了二十多分鐘,到小區樓下,還碰上了早起遛狗的鄰居,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姐姐,哈欠都打出眼淚了,看著司嘉下車,和她打完招呼,目光又掃到車裡頭多出的一道人影,旁的沒說,只給司嘉一個「讓我淺嗑一口」的眼神。
司嘉失笑,和她錯身上樓,同樣收拾好書包,又給sur餵了點吃的,原路返回。
那時陳遲頌在手機上搜著附近已經開門營業的早餐店,還真有一家,銀絲麵館,離這兒不遠,兩人就沒再搭車。
路邊下了半夜的雪開始化,有點濕滑,司嘉兩手插著兜,腿在動著,但腦子其實已經困到懶得動,跟在陳遲頌後面,亦步亦趨地走著,所以連陳遲頌什麼時候停下來的都不知道,額頭就這麼撞到了他的肩膀。
頭頂傳來他的低笑,「你走路都不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