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中疑惑散去,满脸的皱纹舒展了开来,笑着向贾教授点了点头,“五十年前你来了,可你又走了。”
贾教授如遭雷击般双眼圆睁,无比惊骇地望着向老太爷平静的笑容“您,您知道我?您知道我来过?”
向老太爷满是皱纹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神秘微笑,扫了惊叫失声的贾教授一眼却没有说话。
贾教授如此强烈的反应到让我暗暗惊讶,虽然事隔多年,但当年贾教授与老夫子的确是来过文王山,这也只说明向老太爷的记忆力超群罢了,这文王山经年累月没什么外人到来,能够记这么多年也算不上惊世骇俗,只不过向老太爷看到贾教授古稀的相貌能够联想起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也的确厉害,但怎样不至于如此惊恐交错吧?不过想想在刚才初见向老太爷的时候,贾教授完全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模样,两人到真不像曾经相识的样子,否则贾教授连西大爷都能记得,怎么会忘记向老太爷呢?
事实是,我在后来向贾老提出我心中的疑问,贾老也百思不解地告诉我,当年他与老夫子来到文王山时害怕惊动苗寨中的山民,连村子都没有进,对于向老太爷是如何知道他曾来过,也只能归因于神秘的魔公术。
一路上我看到了两家房门紧闭,而门上钉着一张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咒似的红纸,门板上平平地贴着一支碗,那碗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牵引,却脱离了地心的引力,就那样离开了地面一米多高,静静地贴在门板上,这景象让我暗暗乍舌。
低声问了春娃才知道,这两家就是前段时间死了儿媳的那家和后来离奇地死在那女子墓穴里的年青人的家,经过向老太爷做法式,几家人正在进行着一种被称为避火驱邪的法式。
我好奇地询问向老太爷那碗怎么会贴在门板上,老人笑笑说,是那家先辈的魂在端着碗守护着自家的院落。
求证地看了看兰花,兰花面色不善地点了点头,看来其实在每扇门板前都站着一个鬼魂在端着碗,只是我看不到而已,想到这里,我又回头望了眼兰花有些苍白的脸颊,暗暗有些庆幸自己看不到那些东西,否则这日子过起来也实在太有些提心吊胆了,反倒没有什么也看不到过得自在,向老太爷那句话说的还真对,看到了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却也承受了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或个胆小的人,只怕早就被吓成了疯子了。
虽然老人看起来瘦弱得几乎随风颤抖,但脚力实在不若,我们跟在后面也是全力以赴才没被落下,来到老人家,跟着向老太爷走上了吊脚楼,木桌上已经摆满了苗家的佳肴与美酒。
向老太爷的儿子与儿媳都已经过世,孙子与孙媳妇,也就是寅远的父母看样子也都四、五十多岁了,后来询问了寅远后我才知道,向老太爷今年已经是九十六岁的高龄!比祖父还要大上十岁。
“老爷子,……。”我忍不住再次想询问温老的消息,向老太爷摆了摆手“我们边吃边说!”说着不由分说地端起了一支盛满了烈酒的大牛角递了过来。
“来,尝尝老头子我酿的米酒,再有半个月就是咱们的苗年了,无论如何你们要留下来!”
没想到被我们赶上了个好日子,所谓的苗年对于苗寨的重要性便如我们的春节一样,各地苗族的苗年日期并不一致,大致安排在阴历的九、十 、十一月中。
拦门牛角酒是苗家人招待贵宾的礼节,怎样也是不能拒绝的,尤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提的酒,若是不喝,那不单是得罪了提酒人,甚至连整座苗寨也会认为受到了侮辱,对向老太爷亲自提的酒,我自然不敢不喝。
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向老太爷手里沉甸甸的牛角,这满满的一角酒足有半斤,香气扑鼻,入口微甜,回味绵远,却并不十分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