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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俨极快地看了萧如一眼:“文翰林。”
萧如目光一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她轻轻拂了拂身侧茶几上的一点灰尘,静静道:“辰龙他怎么说?”
◇欢◇迎访◇问◇BOOK。◇
米俨面色一凝:“袁大哥说:炮仗是埋在那里的,一牵俱发,想要排尽暗雷只怕拆雷之人会先身死无地,所以他不求根除,只求先除引线。”
这段‘暗雷深渊’的典原出于佛经,萧如一扬头,已诧声道:“他要杀骆寒?”
米俨面上神气一扬:“不错!袁大哥要杀骆寒。他劫镖银,伤袁二,驱三鬼、辱辕门,如今江南动荡俱由他而起,扬汤止沸,无如釜底抽薪。袁老大说:那汤总是热的,又不能全泼,好在一向它还差点火候,他现在能作的只是抽掉那根快要把汤烧开了的最重要的一根柴。”
萧如双唇紧抿,停了一晌,才道:“也只有如此了,这也是无法之法。但——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骆寒?”
米俨摇摇头:“没办法。”
萧如一扬眉。米俨已道:“我们动用了所有眼线,但他象消失了一样,找不到。我们只知他还在江南,没有回塞外,但就是找他不到。所以袁老大这次才会提师镇江,势迫淮上,逼之出面。那易杯酒现在淮上新缠上‘金张门’一派的大麻烦,万当不得袁老大的亲身逼迫。原是——苏北庾不信最近也闹得太不象话了,我知他们义军缺银子,但他号称‘义盗’,也不能把手就伸到江南地面。这一带都是朝廷大佬的产业,上一次他们劫了刘尚书的在扬州庄子后,朝中已人人自危,啧有烦言。如姊你知道,袁大哥在朝廷中能获支持,实是为给这帮食利者多少给了一个安稳的局面。袁大哥在朝中如今几乎已与秦相翻脸,是再也不可得罪更多人了。那骆寒即是那易杯酒的朋友,而庾不信又是易杯酒支助的最重要的三支义军中的一支,啸聚苏北,势集淮阴,力拒山东金兵。袁老大力迫庾不信,一是给他点教训,二是要易敛尝到压力——以借此逼出骆寒。”
他顿了一顿:“所以,袁大哥最近曾亲手布置,三击苏北,驱散扬州‘落柘盟’分舵,清高邮湖水寨,又遣缇骑都尉胡森楠驻兵通州,这三下,对庾不信打击已甚。他号称‘盗可盗,非常盗;鸣可鸣,非常鸣’的天下第一‘鸣盗’,但这次也该吃吃苦头了。”
他口里所云的“鸣盗”却是庾不信高张义帜后自书于总盟大旗上的字句。庾不信出身江湖杂派,但自视极高,一身艺业已脱寻常江湖高手之所能。宋金对峙之际,曾入五马山义军,啸聚叱咤,威风一世,又为人褊急,行举奋激,他那句话也可视为奋激之语。他自许为盗,又非同常盗,自晦其名,是非为常鸣,可以说是对江南宛弱之风的一种愤反,所以自呼为‘鸣盗’。盟中以鸣镝为号,赏惩威明,倒确也当得上这个字号。他行事之前可不同于一般盗匪,往往自书所要金额送于要劫夺的人府上,才带众前取。他也是条汉子,行事虽异于常轨,但能谋平安,能保黎庶,能胁大户巨室以足自给,易杯酒所支援的三股义军中倒以他需求最少,但事有两面,也就以此他所得罪的人最多,他名声在众人口中也不免毁誉参半。
萧如上面上有一种暇思之色。这时,却听屋外隐隐有歌声传来,声音清稚,却摇心动耳,端的可听。这偏室在庙中所处位置虽不太深,但院墙阻断,那歌声便只隐隐能闻。萧如雅好音乐,不由侧耳凝听,有一刻,才知那歌声是从庙前空场中传来的。
江南的冬像一个三十余岁女子洗尽铅华后展露的脸。那些小贩的吆喝声,石板的纹理,水面的觳纹就是她脸上经由岁月先浸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