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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1 / 5)

不拒绝,誓要把人放倒在地,软成一团。

带着这美好的期望,我爬过阳台栏杆,手一松,整个人落下。

风声呼呼刮过耳边,大地迎面而来,神经停滞,血液凝结,死神拍马前来,近在咫尺。但它都算合时宜,让我有余地看到生化制剂速度更快,已经发挥作用,菲菲从奋力攻击的状态中猝然倒地,那姿态曼妙无方,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在面孔距离地面大约一米,每一粒灰尘都大如车轮的地方,我最后的念头是对自己说:“哥们,好样的。”

身躯跌落,犹如败絮,器官们喧哗惊叫叹息,之后齐齐静默。

最后的时光,原来就沉溺于静默。

我直直看头顶的天空,大脑像勤快的夜班工人,在次第关闭一切功能区,我终于不再关心人或非人,只是眼前浮现一片玫瑰园,饱满的花儿,舒展寂寞芳姿,在人迹罕到之处,燃烧,凋零,轮回不绝。

那是在保加利亚。一生中见过最美,最浓丽的景色。被埋藏,冲淡,遗忘。

直到死亡前来,唤醒三两绚烂片段,伴随我安然进入永夜。

真是仁慈。

死透之前,我想,这真是仁慈。

人一生,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在努力解答三个问题。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你往哪里去。

耕田亦或作恶,庙堂亦或江湖。走了十万里路,躲得过自己的影子吗,终生在屋檐下不出,神思高逸,去不去得到天堂所在。

判断之无力,在其标准的无用。

如此甚好。

参差多态,乃幸福本原。

什么地方传来这句话,语气似曾相识。

我下意识答:“罗素,幸福之路,1937年”。

但耳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有叹息忽远忽近,但终于是远了。飘逸消散,伸手触不到。

想呼喊,始终没有声音。

终于沉默将我惊醒。

我在哪里。

保加利亚玫瑰花园,梦想与回忆中。那花盛放,狂色涂鸦连绵炽热,强烈如天使之怒。

丰厚柔软花瓣,充满小王子希翼的爱情。

有风环绕,在额上,温热以及缠绵,情人手心里生发出来的。

轻柔吟唱来自某个角落,来自银子质地的嗓音。

走近去,却又寂静。从未出现,已经离去,再不归来,纯然的静,挑逗怀疑不安,蔓延四际。

这是哪里。

我惶惑得到处游走,渐渐心里却又安定。景象一点比一点更加熟悉,和回忆互相印证,毫厘不差。

一点没错,这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玫瑰园,在保加利亚南部,出产全世界最高质量的玫瑰原花,所提纯出的精油,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贵十倍。

那一年我暑假,个个同学都往西,往西,背上脏包,穿上好几个月没洗的运动鞋,出发去糟蹋巴黎巴塞罗那马德里的街道。惟独我逆向去了南欧。这倒不是我特立独行,真正的原因是我打机场一看,特价票,学生票,联程票,蹲行李舱票,一切优惠用到最尽,我身上的钱就够我去保加利亚卡赞勒克。

卡赞勒克,玫瑰之城,整座城坐落玫瑰谷中,亦是色雷斯文化的重要遗留地。我去的时候已经是仲夏,花期将过未过,晚霞凋落时在高处看黄昏烟火,伴随一望无际的绿肥红瘦,倘是多情客,便要把魂消得死去活来,可惜我天生愚钝,望了半天,肚子一阵唧咕乱响,省起浪游半日,水米未进,这是该吃了,不晓得玫瑰花能拿来炒什么菜——如此而已。

出了卡城,一路往南,漫无目的乱走,南欧物产向来不算丰富,无论投宿何处,进餐厅或居民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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