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拿出来。
不好意思看着她动手,我忙上去帮忙,边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瞧瞧你这脚,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能跑能跳的,硬是被她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在害人嘛?”
“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她可能也不是有心的,你不也说,她当时还很年轻?”
“你呀!真是跟你奶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种事都看得开。”她说着说着把碗递到我手里,笑道。
她这话倒勾起了我的另一段记忆。
“张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有个妹妹的事情?”想起单倪临死前说过的话,以及回忆中,爸爸妈妈争吵的片段,我问道。
“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张姐是个老实人,脸色说变就变,有几分慌乱道。
“单倪她,死的时候,说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且……我爸我妈又……”
张姐听我这么一说,两眼发直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口气说道:“这事,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说是你爸爸还是知青的时候,认识了个女人,好上了。后来你奶奶想法子把他调回了城里,没过多久,就传出那个女人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两个人也就断了往来。半年后,你爸爸认识了你妈,你奶奶也很喜欢你妈妈,两个很快就结了婚,又生了你。本来这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女人又跟你爸爸联系上了,打往下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天你爸爸是要去接一个女孩回家养的,你妈妈不同意,结果,就出这一档事来。”
“这么说,单倪的确很有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了?”我低声说道,瞪着一大碗鸡汤,顿时没了胃口。
“这些事都过去了,还是把它们都忘了吧!”张姐又劝道,难为她一向嘴拙,不善言辞,又怎么能说得动我这牛脾气呢?
“刘姐,你帮我联系件事儿。”
“你说。”
“我想见见单倪的养母,佩姨。”
“啊?”张姐的表情有些夸张,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是的,我相信在单倪的心里,她真正认可的养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待她如己出的佩姨。
刘姐在医院看见的那个人,正是夏彤玲医生。
她身穿一件不太起眼的呢子大衣,一向对形象颇为注重的夏彤玲,今天居然连头发都没有仔细打理,零乱的顶在头上。带着副宽边墨镜的夏彤玲,看上去依然很有气质,让人感觉就像那些见不得光的过气明星一样。
夏彤玲在住院楼前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走进住院部,她没有等候电梯,而是直接往安全通道走去。像她这样年纪的人,要爬上十楼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是在刻意磨时间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夏彤玲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去。如果此时有熟识的人看见她,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黯淡灰败憔悴阴郁的老女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心理学专家,夏彤玲。
无论是十楼,还是百楼,终究会有走到的时候。夏彤玲又在安全通道那扇厚重的木门前,站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推开那有如千金重的门,往外走去。她经过咨询台,继续往前走,视线落在门牌号上,在心里数着数……
1017
她站在1017号房前,踌伫了十几秒,没有发现对门的1007号房里,正有双眼睛透过探视窗幽幽的注视着她。
夏彤玲又叹了口气,突然转身踱到1007号房,左右望了望,轻轻扭动门把,闪身进去。
室内灯光很暗淡,就像所有重病房那样,厚厚的窗帘将阳光阻挡在外,同时也将外面的喧嚣屏蔽。她径直进到布满医疗仪器的病床前,悄然注视着躺在床上,脸上戴有氧气罩的年轻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慈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