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总比不答应的好,人蛊和虫蛊又是不同。”花残笑道,“人乃万物之灵,要炼人蛊,得被炼的那人毫不抵抗才好。”他一偏头,眸光晶亮,“若是一个不慎蛊虫反噬,阿澄就没了。阿澄若是没了,我从哪里再找阿澄这样的好活物?”
顾澄晚侧过头不再看他,似是带着倦怠的语气:“多说无益,难不成你还会放过我么。”
花残又笑:“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听话些,我就放你神志清醒,如若不然,我夺了你的心神,让你做个无知无觉的活死人,也未尝不可。”
顾澄晚不说话,额头却有细细汗珠沁出来,眼皮也有些微微颤抖。
花残伸手给他拭去,轻声劝慰:“莫怕,你不动,我便不会那样待你。”说着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芒,“我喜欢有灵性的蛊,不喜欢太木讷的东西。”
顾澄晚像是听懂了似的,抖动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
花残右手手腕一翻,指尖就拈了个薄薄小刀,在月色里泛起一层冷光。他坐到顾澄晚床边,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一片白皙胸膛。
小刀在那胸膛上来回比划一遍,花残俯身下去,在那处□旁一寸处划下,动作十分轻缓,仿佛在切割什么珍贵的宝物,极尽小心。
鲜红的血珠沁出,顺着玉白的肌肤蜿蜒而下,异常美丽。
“阿澄,我可要种蛊了。”花残温柔开口。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请便罢。”顾澄晚一闭眼,竟是死心了任其施为的模样。
“别与我玩欲擒故纵,我素来喜欢说假话,却不爱听人对我说假话。”花残轻笑着戳破顾澄晚心思,嫩白的手指间夹了个细细的影子,径直按进他胸口的刀伤里,那影子眨眼间消失不见,而那处刀伤,也即刻结痂愈合,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澄晚被花残手指碰到,身子一僵,跟着便软了下来。
又听花残柔声说道:“此蛊名唤‘缠丝’,由‘细如蚕丝缠骨不化’而得名,他入了你的身体里,若是你对我不住,便会绞断你的骨头、抽干你的骨髓,让你血肉干枯而死。阿澄,这可是我的四大保命蛊之一,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他说话轻声细语,可顾澄晚却是听得毛骨悚然,只觉着被埋了个极大的隐患进去,终是体悟到,这一回,生死是当真不能如自己所控了。
次日,经过一夜休养,顾澄晚身上余下麻痹感尽除,体内毒血静静流动,他一手推开竹门,另一手接住清晨明媚日光,一时有些怔忪。
屋外花残正帮着花绝地将筛子搬到架子上面,又把晒干了的毒虫毒物、毒草毒叶摊平摆好,忙来忙去,小小身子不停穿梭。
今天花残换了件红色小袄,映得他的皮肤雪白可爱之极,他时不时用肉呼呼的小手擦擦额上留下的汗珠儿,跳来跳去,活泼灵动得很。可顾澄晚看着他的身影,心底里却是一阵阵发寒。
他不自觉苦笑着,还是被吓到了罢,今早梦醒,还以为昨晚不过一场梦境,可心头突然产生一丝绞痛感,才发觉是自欺欺人,便要走出门去看看那个孩子,但这一看,又想起那声声细语哄弄,便觉得仿佛被分割成两半,一面叫着恐惧,一面想要抵抗。后来还是被恐惧占了上风,全然不由自主般。
花残显然也注意到顾澄晚的到来,他一转身看着竹门边的人影,顿时笑得异常灿烂:“阿澄阿澄,你醒啦!”
花绝地也回过头来,冷冷哼了一声。
花残朝顾澄晚招招手,然后冲自家师父笑道:“师父师父,小残儿昨晚问过阿澄,他愿意做小残儿的毒人啦~”
花绝地瞥一眼顾澄晚,顾澄晚点点头,一边应着花残的召唤走过来。
“算他识时务。”花绝地哑声说了句,便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