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得的缘分。”
“建斗你说的是,人死万事了,又何必太过苛责。”
这候恂是东林前辈,他一张口,其余后学末进自然也不好再说。当下袁崇焕先饮,其余各人亦都饮了一杯。
这几人都是曾位列封疆的大人物,生生死死见的多了。虽与这熊文灿同押数月,内心到底还是不大看的起他。此时皇帝要拿他明正典刑,各人虽不能说声畅快,到也觉得他死的不冤。只是见他神色萎顿,脸色惨然,却又难免有些凄然。
袁崇焕被押最久,堪称这几人中的老狱友了,这几年来被推出斩头的方面大员也曾见过几个,到是处变不惊,心中波澜不起。因见各人都有些郁闷之意,便向候恂笑道:“听说大公子朝宗已中了举人,即将来京大比?这只当真是了不得,年方十五,就有如此成就。恕我说句唐突的话,只怕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亦未可知呢。”
他说的是候恂的大得意事,候恂心中一喜,立时面露得色。将眼前诸人忘却,夸耀道:“我这长子到也还省事,自小便喜读书。还算得上有几分悟性,五岁开读,前两年便要入痒考试,还是我压了下来。太早得意,怕伤仲永。那些小时聪慧,大时了了的例子史不绝书,我又何必让儿子争这些虚名。”
说到此处,神色却又一黯,叹道:“只是现下时局如此,天下纷扰混乱,小儿就是进京应考,又能如何呢!恨我身为朝廷大员,却偏生无德无能,不能为今上分扰。当年女真人入寇,孙大学士统领勤王二十余万兵马与敌交战。我身为户部尚书,竟不能有所裨益,却是糜饷浪费,因而入罪入狱,到也不冤了我。”
他捶胸顿足,意致嚎啕,众人一时慌了手脚,只得上前劝慰。就是熊文灿这将死之人,都不免上前安慰几句。袁崇焕却默然不语,不肯发声。他个性蛮强,小节上很不在意,大节上却是半分不让。这候恂虽是东林党首,清流首领,为人也是谦和友善,深为士林称道。只是身为户部尚书,对国家财赋无半分贡献,当年孙承宗领兵抗击后金,近在畿辅的二十多万大军竟然领不到饷。后来战事平息,皇帝派人去户部一查,一面是发不出饷,一面却又浪费无度,一怒之下,方将候恂下狱。况且这候恂甚好龙阳,他在户部尚书任上,曾经出而督师,正好遇到了抢劫军饷被剥了官职的左良玉,左良玉虽是辽人,却是面目姣好,于是当夜被候公传入营中:“命之行酒”,也就是陪着候大人睡了一夜。后来左良玉被候恂保举,重为军官,凭着后庭花一路飞黄腾达,这又是后话了。
袁崇焕虽是广东人,当地男风甚炽,他却极是厌恶。明朝军中不能携带家眷,军中龙阳之风甚重,袁督师却始终不肯寻些清秀小厮来出火,到也当真是个异类。这候恂在狱中耐不住寂寞,与几个有同好的在狱中勾七搭八,袁崇焕见了甚是不喜,虽面情上敬重他是儒林前辈,心中却一直甚是鄙夷。
各人乱了一气,那候恂被人一劝,又想起这是熊文灿的“好日子”,终强忍下来,六名朝廷大员,儒林前辈就这么挤在小屋之内推怀换盏,饮起酒来。那熊文灿原本一心只想着明早要挨刀,哪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此时喝上几巡,却是捺不住好奇心,向袁崇焕问道:“元素兄,听说圣上要起复你,重新督师蓟辽大军,先去平灭了流贼,尔后由川入湖,与张伟决一死战!”
他又惶然四顾,因见左右无人,又道:“听说江北大军无人统领,周廷儒先是自请督师,待圣意充准,他却又百般推诿,不敢领命。圣上大怒,现下又是着急,又苦无人选。张伟那边的水师厉害,谁肯去江北自寻死路?”
说完,又在自已嘴上轻轻一打,苦笑道:“我却还有什么好怕的,左右就是将死的人了!诸位仁兄,若是有起复的一天,弟在此先发一言:与清议和,剿贼,与张伟划江而守。若是不然,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