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屋前,一陣佇立。天大地大,心卻空空。我象一個孤獨的行者,沒有人理我,更沒有人憐我。
我上了車,去看那個讓我憎恨的大宅院。對於這一個傷心之地,是姐姐的切膚之痛,我和媽媽的切齒之恨,那段時光,是我們一家人的噩夢。
那個大宅院,已是人去樓空,無聲無息,鬼影子都不見一個。立在大門前,望著獅子頭,我長嘆一口氣,心裡有幾分解恨,想當年,幾易人手,這個宅子,改姓換主,誰知到頭來,還是落得個人亡家破。
我上了車,又去了城西的老房子。房子還是原來的樣子,因為有人住進去了。一個女人,背著孩子,正在屋外打著草鞋,見我立在面前,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又埋下頭去,繼續做她的活兒。
我來這裡,就是希望得到媽媽或者姐姐的消息,問這個女人道:&ldo;大嬸,您在這住做多久了?&rdo;
她沒有抬頭,道:&ldo;五年了。&rdo;
我說:&ldo;您有見到一個中年女人或年輕姑娘來這兒尋親人嗎?&rdo;
她說:&ldo;三年前來過一個姑娘,來找媽媽和妹妹,沒尋著,不知回哪兒去了。&rdo;
我知道,那一定是我的姐姐,我可憐的姐姐,他真的還活著!
這時候,那女人背上的孩子哭了起來。她沒有奶水,走進屋裡端出一個小瓦罐來,放在一個泥爐上,用紙點著木屑兒熱那稀糊糊。我苦笑,他手裡拿的那些引火紙,是我新爸爸的書。過了這麼多年,恐怕已經快燒光了。對他們來說,書哪裡是知識,哪裡是學問?不過是引火的,擦屁股的。
我不怨他們,為了生活,他們不得不這樣做。我讀了幾年書,到頭來,卻落得個比他們更淒涼的結局。
辭了那個黃包車,先坐船,後坐車,我去了表叔舅的老屋。
到了那兒,我又包了一輛車。那個車伕,一邊跑,一邊揩著汗,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勁兒。他從眾多的車伕中,謀得了我這份生意,臉上時不時呈現出幾分滿足與自豪。
老屋到了。
那小巷、那小河、那小橋、那叫賣聲……仿佛一如從前。這世世代代的老百姓,好像卑微的陀螺一樣,十年如一日的重複著相同的勞作。
我叫過車伕,要他在巷子口等我。我去了小巷那邊一家小店,買了些香燭紙錢和供品,打算去拜祭爸爸和表叔舅的墳。
小店的主人問我:&ldo;姑娘,你去哪兒上墳?&rdo;
我給她說了地兒,她搖搖頭,嘆著氣說:&ldo;哪裡還有亡靈的墳?已經被大地主活閻王霸占成了一塊租地了。&rdo;
我呆了一下,謝過那個女人,帶著祭品回到老屋外,點燃了,看著它燒光,變成灰,隨風而去,算是祭奠了我的親人與恩人。
走了一遭回頭路,得到的卻是一身的疲憊、滿腔的遺憾。一切的結果,都讓我意料之中又帶著幾分意外,想不到,我連亡靈的墳都見不到,他們的靈魂,不知可以在何處得到安息?
心愿不了,我也得回去了。
天底下的事,真的會有這樣的巧?在一個地方,我竟然碰上了小蘭兒,她正在巷子口拉客。
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他的模樣,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看上去瘦了、黑了;他拉著長長的腔調,死皮賴臉的拉著客人,進去的,他便笑聲連連;走了的,遭來她一頓笑罵。那些路人,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與她爭吵,有的還乘機在她身上揩揩油,給眼睛打打牙祭。
這個女人,他竟然也走上了這條路。老天爺,這難道就是無助女人的最後歸宿?
那個時候,在所有夥伴中,就數她膽子最小,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