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接道:“要解释这件事为甚么不会不发生,得先从林天方的性格与及林家背境说起!”
他的目光转回张送的面上,道:“林家是官宦人家之后,这虽然是陈年旧事,林家的后人始终引以为荣,犹其在年长一辈的心中这种优越感更根深蒂固,加以百家集附近一带容许他们这种优越感存在,门户的岐见也就始终不变。”
张送沉吟道:“这大概也就是除了下人之外,林家其他人很少与附近的村人往来的原因了。”
沈胜衣道:“亦所以林天方之娶耿香莲,在家里大受反对。”
张送道:“不过从这一点却可以看出林天方的思想与年长的一辈完全不同。”
沈胜衣摇摇头,道:“只是部分不同,一方面他否定本家官宦人家的地位早巳不同地存在,这所以他走马江-湖,并且订下耿家这头亲事,但另一方面,并不能摆脱所谓长子嫡孙的权威、尊严,尽量避免与年长一辈正面冲突,却绝不容许家中任何人左右他的意见,同样,由于他是长子嫡孙,长一辈的人反对尽管反对,结果还是不得不同意。”
他舒过一口气,继续说下去:“由这种矛盾的思想,这个人在家中,结果必完全孤立,而在外面他也是一样。”
张送道:“那又是什么原因?”
沈胜衣道:“他有种异乎常人的洁癖!”
张送道:“洁癖?”
沈胜衣目光周围一扫,道:“不单指住的地方,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他都尽可能保持清洁,未经他许可,擅自踏入听涛院的人准得挨骂,朋友来探访,所用过的杯子,坐过的椅子,甚至手碰过的东西后后,他都一定加以洗刷干净,不能洗刷干净的话宁可丢弃,彷佛这世上的人除了他之外,都是污秽的。
张送咧嘴一笑,说道:“我也曾听过这种说话。”
沈胜衣接着又道:“这结果只有做成一种现象。”
张送在听着。
沈胜衣一字字道:“没有人再愿意跟他来往,他完全陷于孤立。”
张送道:“一个人喜欢清洁,本来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清洁到这种地步,已入于一种病态。”
他一声叹息,又道:“也就由于他这种洁癖,再加上他个人尊严的面临崩溃,终于酿成了这一次的惨剧。”
张送不明白,一面的诧异。
沈胜衣叹息道:“他之所以喜欢耿香莲.要娶耿香莲做妻子,并不是因为耿香莲的漂亮,而在于耿香莲给他一种清洁的感觉,却不知道这种事情并不能单凭外表来分辨!”
张送还是不明白。
沈胜衣望了耿亮一眼,道:“早在三年前,耿香莲不幸已为银鹏所乘,失去了清白的身子!”
张送恍然,睁大了眼睛,瞪着沈胜衣。
沈胜衣道:“这件事我与耿镖头昨日才从她那个近身丫环小菊的口中得知,而今日,我再从银鹏的口中得以证实。”
耿亮垂下头。
林天烈、林天智兄弟,并无反应,彷佛已知道。
张送偷眼一望耿亮,再一望林家兄弟,道:“这件事,林天方是否知道。”
沈胜衣点头,道:“他知道,只可惜他的知道已是他在家中取得了胜利,说服了反对的家人,并且打点妥当,准备迎娶之际。”
张送微喟道:“以他的性格,那当然难以容忍,但仍未过门,大不了解除婚约,犯不着杀人。”
沈胜衣道:“在别人也许会这样做,在他却不会,因为那一定惹起家人的查根问底,成为家人的笑柄,影响他身为长子嫡孙的权威、尊严。”
他一顿,接下去。“不顾一切的一意孤行,竟换来这种结果,这给他的打击并不难想像得到,但别人的笑话,他更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