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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又名青桐。皮青如翠,叶掌状,裂缺如花。花期很长,开花时,淡黄绿色花托上是淡紫色筒状的花瓣,顶端开裂成花形,一簇簇列在花枝上,像一串串风铃,挂满庭院的上空。花落后,掌状的叶子迅速成长,到盛夏时节已经有浦扇般大,五瓣形的叶子上有细细地绒毛,下小雨的时候可以摘了当小伞打。
古人诗中云:“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儿时下小雨的时候,我总是央娘把我的小浴盆搬到后院,装上温水,在水蓝水蓝地天空下,在毛毛细雨中洗澡,细细的雨丝落下脸上、肩上,像雨姑娘的吻,仰头望上去,只见漫天银丝垂下来,仿若巨大的缦帐笼在四周,安静、温柔、浪漫……
而娘总担心我冻着,摘了大大的桐叶遮在我头上,我则故意躲来躲去,不让叶子挡住头,小院里飘散着我欢乐的笑声和娘嗔怒的轻叱声。
乡下有句俗语:“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我想姐姐可能是那只金凤凰吧,姐姐走了,树也随着走了。
那是个午后,本来金灿灿地太阳,突然被乌云挡住了,瞬间刮起狂风,把仅有的一丝光亮也刮走了,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下来,在干燥的地面的砸起一层白烟,白烟瞬间便消失了。小院中积水淌成了河,开始还能看见雨点落下时无数大水泡,后来天便黑下来,饶是我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了。
只听得大雨维持一个节奏“哗——”地倾泻下来,宛若天河决堤般,雷公“咔嚓咔嚓”不停打着雷,不时地一个闪电,能看到院子里湍急的水流,在栅栏门处被分成若干小支流飞驰而去……闪电过后,是失明般的黑暗。远处的树木疯狂地摇晃着脑袋,窗外梧桐巨大的树冠忽尔向前忽而向后,忽尔向左忽而向右……
突然听得“轰”一声,我吓得跳起来。
娘说:“哎哟,不会时房顶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吧”
恰好一个闪电,耀眼地白光中,只见小院中枝杈遍地,好像一个小小的原始森林。
我惊声叫起来:“娘,树倒了!咱家梧桐树倒了!”
娘叹口气,说这么大了怎么还给吹倒了呢?
雨说停就停了,如果不是院子里的来不及退去的积水,如果不是窗前芭蕉上尚未滚落的珍珠,如果不是天边那道彩虹,光看着那蔚蓝的天空上流光异彩的太阳,还以为刚才是午睡时做个梦。
院子里一片狼藉,梧桐倒下时,树冠正倒在院门的位置,以致院门也打不开了,爹找了木棍,撬了半天,将挡着门的大树杈稍稍移动了位置,将院门打开一个缝隙,出门找周围邻居帮忙。
而我则站在满院枝丫地缝隙里,踩着沾满了污泥的叶子,默默地发呆。
没了大树掩映的家,失去了梦幻的色彩,变得简陋而贫瘠,尤其在秋天炙热的阳光下,像个没有生气的老头儿。
我想我可能是长大了,像羽翼渐丰的鸟儿,渴望着远行……
秋风来了,叶子开始变黄,山坡上的柿树上挂起一个个红灯笼。
娘说,你读得书也差不多了,就不要再念了,
娘说,你姐姐让人捎信过来,说想你了,让你过些时去她家住些日子。
娘说,你过去你姐夫家学些东西,见见世面,他们到底是大户人家。
我嗯一声,不再言语——娘啊,你当初让姐姐去见世面,现在姐姐不回来了,如今让我去见世面,你也不想让我回来了么?
可我知道,娘是为我好,如果留在家里,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依我家条件,只能嫁个富裕的农家,生儿育女,像娘一样操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