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夏之衍看他沒有反應，又湊過去一點兒， 從側面把人抱住。
他抱住薛疏， 雙手按在薛疏的後背上，十分用力。他感覺到薛疏的體溫和心跳， 熟悉得如同刻入骨髓。味道也令人安心，即便對方身上還有淡淡的煙糙味道， 有些陌生，但人依然是那個人。夏之衍這一整天心裡都如同懸在刀尖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刀子就會掉下來。但他抱著眼前這個人的時候， 終於能吐出一口濁氣。
他現在什麼都不害怕，他就怕薛疏試圖殺死自己。
他光是想像， 就覺得腦子嗡嗡響、六神無主，根本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再來一遍。
&ldo;所以，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你無法殺死他，他也無法殺死你，是這樣嗎？&rdo;夏之衍想要確認這件事情。
&ldo;你確定現在我是誰嗎？&rdo;薛疏卻不答反問，聲音有些艱難。
‐‐這是他占據身體清醒權後， 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夏之衍一愣，苦澀地說：&ldo;我確定。&rdo;
他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薛疏。
薛疏僵硬著身體， 過了好一會兒，才微微轉回身子，嘗試著將頭埋進夏之衍的頸窩， 埋了一下，又縮回去了一點兒，像是久久處在灰暗中，乍不能適應光亮一樣。
良久，他低低應了一聲，算是剛才夏之衍那個問題的回答。
他也將夏之衍攬進了自己懷裡，比夏之衍的動作更加用力。兩隻手死死禁錮著夏之衍，仿佛汲取著夏之衍身上的熱量。空氣里有一聲輕不可聞的喟嘆，像是許多年的意難平總算能夠得到些許補償。
夏之衍聽見他的回答，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能夠稍稍挪開些許。如果說兩個人格之間是一損俱損的關係的話，那麼誰也無法讓誰消失。即便自相殘殺，也是分不出結果的。
這樣一來，剩下要解決的問題便是‐‐
夏之衍側過頭親了親薛疏的耳垂，感覺到對方有些僵硬，不過他沒有放開手，輕聲道：&ldo;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情。&rdo;
薛疏問：&ldo;什麼？&rdo;
夏之衍頓了下，說：&ldo;我沒辦法見到你受到傷害。&rdo;
世界仿佛突然寂靜，薛疏有些驚愕，心臟劇烈躁動不停。他喉嚨吞咽了下，像是突兀得到了甜頭的人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句話，於是僵硬而安靜地等待著夏之衍的下文。
&ldo;所以答應我，不再吃那種藥，不要試圖殺死少年時期的你自己。&rdo;
薛疏的一顆心臟直直下落，如墜冰窖。
他醒過來了，然後呢？前世的所有誤會也解開了，但然後呢？當他好不容易以他自己的身份站在夏之衍面前時，夏之衍第一次親他，是為了試探他是否回來了。夏之衍第一次擁抱他，是為了讓他不要殺死他自己。
&ldo;等到他醒過來了，我也會告訴他……&rdo;夏之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薛疏倏然放開，對方眼中失望與怒意瞬間令整個車廂內冰凍三尺。氣氛無比逼仄。
&ldo;怎麼了？&rdo;夏之衍不敢再說下去，忐忑地問。
薛疏臉上的表情能夠凍死人：&ldo;你只在乎他？&rdo;
夏之衍說：&ldo;我在乎你。&rdo;
薛疏冷笑：&ldo;你現在說的話，是你心裡所想的嗎？&rdo;
夏之衍道：&ldo;你和他是一個人。&rdo;
薛疏說：&ldo;如果不是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