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安哥儿,她不由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穿过一片杏林,她瞧见安哥儿正坐在柳树下,手中拿着箫,胡乱的凑在唇边,七零八落的吹着。
荼蘼微含笑意,刻意放重了步伐。安哥儿听见声音,便垂了箫,回头看来,一眼瞧见她,不由快活的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妩儿姐姐!”
荼蘼听他又唤自己做姐姐,不由无奈,快步过来,在他额上“咚”的一声,狠敲了一记:“说多少回了,要叫姑姑!偏你就是不长记性!”
安哥儿这挨了一下。立时便苦起了脸,口中雪雪呼痛,撒娇卖嗲的抱怨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呢,怎么你们总爱让我唤姑姑呀!真是讨厌!”
荼蘼一笑,不为所动的抬手又敲了他一记,答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你姑姑!”
安哥儿皱皱小鼻子,却还是反驳道:“才不是,我姑姑早不在了!”
荼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扭曲了他的本意道:“不在了也可以再回来呀!”
安哥儿闻言,立时夸张瞠目道:“回来?那不是鬼来了!”他说着,便朝着荼蘼一个劲的挤眉弄眼,且将舌头长长的拉了出来,摆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荼蘼一个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你仔细今晚真有吊死鬼来寻你!”
安哥儿嘿嘿笑着,一头扎进她怀里,满不在乎道:“我才不怕呢,祖母她们都说,姑姑在时就最疼我,我想她一定舍不得吓唬我的!”
荼蘼哭笑不得的搂住他,用力拧了一下他的鼻尖:“小混账!”
二人闹了一刻,才在草地上坐下。荼蘼使安哥儿吹了一刻箫,自己在旁看了一看,便手把手的纠正着他的姿势与发音的不足之处。安哥儿人本聪明。她只略略点拨,他也便明白了。荼蘼教得高兴,也懒得麻烦,便取过安哥儿手中竹箫,又教了他一小段简单的曲子。
安哥儿玩闹归玩闹,学习起来却也极其认真。荼蘼先吹了一回,再放慢指法让他细细看了两回,他居然便能像模像样的将这一段曲子吹了出来,手法虽还不够熟练,但却没有多少错处。荼蘼微笑的倚在树干上,静静的听着这段有些凌乱的曲子。
金麟最擅**。亦精于制谱,而荼蘼今儿传给安哥儿的这段曲子却正是当年金麟初初教她**时所授的一曲《*光好》:天初暖,日初长,好*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
笋迸苔钱嫩绿,花偎雪坞浓香。谁把金丝裁剪却,挂斜阳。
这首*光好,曲调极是简单,却自轻快愉悦。
若然吹得好时,只觉音韵清清淡淡的流泻开去,耳中似闻莺啼娇软,春风轻吟,眼前便也出现了桃红柳绿,蝶舞蜂飞的情景,一派*光明灿之感。
安哥儿乃是初学,自是吹不出那等境界来的。然荼蘼境由心生,听着这有些生涩的箫曲,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金麟来。金麟与白素云的孩子如今该是足四岁了,自己只是听说那是个女孩儿,却还没有见过。她想着,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安哥儿听她叹气,不觉苦起了脸,闷闷的放下竹箫,有些受伤的问道:“姐姐为什么叹气,是不是安哥儿太笨了?”
荼蘼一惊,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见安哥儿仍是满脸郁郁之色,她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补充道:“姑姑只是想到了自己幼时学箫时的事儿!”
安哥儿这才释然追问道:“姐姐是跟谁学的**的?”
荼蘼微笑了一下,答道:“是在京城!我的先生姓金,如今正住在京郊。安哥儿日后若是回京,定要代我前去拜望,说起来,他也是你的师祖了!”
安哥儿歪头想了一想:“金先生么?我也认得一个住在京郊的姓金先生呢!”
荼蘼微讶道:“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