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迴坐了下来,笑道:“我出来替总管办事,远远看到外头那辆黑色马车就像你们家的,便进来碰碰运气,果真是。一年不见,你又长得更加硕壮了!”
“你才吓人呢!以前还矮我一丁点,现在换成我得抬头看你了,可见京城的吃食很是丰富,让人一吃就像面条般的抽高。”倒了两杯茶,两人一乾而荆他接着道:“我姐到对街去采买一些杂货,才刚走哩,恐怕要好一会才会回来。”
年迴笑了笑。
“无妨的。我只是过来托你们代我送家书回西平县,待会就要回赵府了,总管还等我交差哩。”掏出家书交给元再虹,道:“麻烦你们了。”
“别说这话,一路上要带回去的家书可多着呢,也不多你一封。反正明年由我主事,我还是会这么做的,现在先学着认地址也好。”
年迴一怔,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怎么?元大娘不跑京城了吗?”
“我娘身子骨在年轻时操劳坏了,这种长程路途她是不适合走啦。从去年开始她就专走附近县城。我对跑京城是很有兴趣的,接着做喽。”
“那……元大姐呢?不成吗?”
元再虹没辙的吁了口大气:“你也跟我一样,都忘了我姐已到了嫁人的年纪。我娘可急啦,十六岁的姑娘再不嫁人——”
“十六岁?!”年迴讶呼。
“她十六没错埃我娘说,十六岁的姑娘还有本钱挑夫家,要是再老一些,只能由着别人来挑自个儿了。”
“她才……十六岁?”没搞错吗?他印象中高头大马的元初虹……应该大他三、四岁才对埃元再虹瞄他。
“不然你以为她几岁啊?”虽然他老姐是不像一般含羞带怯的小姑娘,但十六岁的女子也有精明厉害的不成哪?出身人牙子家庭,总是不比一般小家碧玉嘛。
“我也……也是十六哇,她却一直由着我叫她姐姐!”
碍…原来是被坑了,不甘心哪。
“你以前那么瘦小,看起来简直比我还年幼,难怪我姐会收下你”姐姐“的尊称。
我姐是九月生的,你呢?“
“六月——我还大她三个月!”真是不敢相信。他一直把她当长辈尊敬感恩着,怎知她竟是与他相同一般大而已。
元再虹不解他何以会大受打击。问道:“你干嘛吓成这样?好啦,我姐姐比你年幼三个月,那又怎样?”
是呀,那又怎样?年迴自问,却没有答案,只觉胸口堵着一口气,像石块似的梗在那儿。
她才十六岁哪……
又怎样呢?
只不过从“比他大很多”变成“比他小三个月”;只不过从“为他所尊敬的长辈”
变成……什么呢?变成小女子,但还是他认知中,很有手腕的生意高手呀。
十六岁,又怎样呢?
为何他胸口还是顺不下那股气?
噎得他无所适从,不知来由。
好奇怪的感觉哪……那是什么呢?
在返回山西省的前一夜,年迴来到元初虹姐弟落宿的驿站,在外头踱步好一会,才进去找她出来。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元初虹才刚沐浴完,一头长发编成长辫垂在身后,两人一同坐在驿站门口的台阶上,迎着晚风,消去白日秋老虎的暑意。
年迴双手直冒汗,不住地在膝盖上搓抚着,不晓得自已怎么会这么失常。
“我……那个……昨天……有一个小丫鬟绣了条手巾,说要给我。”
啊哈!原来是少年春情初开,正无措着呢!
“那你收下了吗?”
“我不敢收。你教的,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别乱收女孩子给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