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冬不相信有人會喜歡這麼隨意,這麼可笑的名字, 仰起頭來,端詳著聞燃道:「你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名字?」
對於聞燃而言,孟眠冬這個名字是一個一般的名字, 但由於擁有這個名字的孟眠冬是他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所以,孟眠冬便也成為了他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名字。
當然, 他現在還不能這麼說。
他迎上孟眠冬的視線,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喜歡這個名字?」
孟眠冬不假思索地道:「因為這是一個很隨意,很可笑的名字。」
「不許這麼說自己的名字。」聞燃忍不住勸道,「眠冬,更喜歡自己一點吧,包括名字。」
說完,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唐突了。
下一瞬,他看見孟眠冬還稚嫩著的臉上浮現出了惱怒來,厲聲道:「我喜不喜歡自己,喜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們又不熟,你憑什麼向我說教?」
孟眠冬登地站起身來,往外頭走去,袖子卻不小心碰到了碟子。
碟子隨即摔在了地上,由於材質是骨瓷,一下子碎了一地,上面剩下的大半塊的草莓藍莓芝士蛋糕也被摔得不成樣子。
他沒有回頭,突如其來的怒氣將他整個人都控制了。
他走出去後,還恨恨地瞪了兩眼聞燃。
但聞燃卻依然是一臉溫柔,甚至還有些心疼。
心疼他?聞燃不過是一個陌生人,有什麼資格心疼他?
一直到走回了家,他的怒氣還沒有消散。
姐姐在經歷過多年的漂泊後,去念了衛校,姐姐現在的工作是醫院的護士,今天姐姐上晚班去了,要到早上才能回家。
因此,他毫無顧忌地將家裡不易碎的東西全部砸了一遍,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著哭著,他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沒多久,他卻覺得聞燃願意和他說話,給他試吃新品,已經是他的幸運了。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去了西點店。
西點店卻已經打烊了,裡面漆黑一片,他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他。
他敲得更加用力了些,幾乎要將玻璃門都敲碎了。
等沒氣力了,他便蹲在了玻璃門前,仿若一頭被遺棄的幼犬。
他望了眼格外皎潔的月亮,平靜地對著自己道:「孟眠冬,你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過了大約十分鐘,店裡的燈被全部打開了,燈光從玻璃門裡透出來,灑在了他身上。
他突然覺得身體很暖和,回過頭去,聞燃的身形立刻映入了他的眼帘,聞燃穿著家居服,頭髮上還在滴水,整個人卻英俊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玻璃門隨即被打開來了,聞燃走到他面前,向著他伸出了手,又關切地問他:「你的手都紅了,疼麼?」
「不疼。」他本能地去牽了聞燃的手,聞燃的掌心又潮濕又溫暖,讓他想要依賴。
但他很清楚,他是不能依賴別人的,因為所有人都將會拋棄他,他留不住任何人。
小時候,他哭著要母親別走,母親說了謊,支走了他,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再長大一些,他輾轉在親戚家,他每天好好學習,乖乖聽話,但最後還是會被趕走。
被父親接回去後,他時常被父親打罵,從來不敢反抗,可父親仍舊要把他充作賭資。
目前為止,他身邊僅有姐姐一個人。
而姐姐是他當著姐姐的面,拿美工刀割腕才留下的。
姐姐當時如果不心軟,他現在就是一個人了吧?又或者他早就已經是一捧白骨了。
所以,他不能去依賴聞燃,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不會讓他依賴,聞燃又憑什麼要讓他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