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陳正的想像,因為他第一次看見點點兒大的小閨女的時候,小閨女兒一個人坐在一堵土牆下面看著別個孩子用尿尿和泥玩泥巴,小人滿是羨慕,等到一行人去了那家之後,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手腳都不知道擺哪裡,一個勁兒的說孩子很乖,像是知道這孩子遲早要被帶走去那金窩窩裡的。
吃飯的時候,當大家都在窯洞地上那大圓桌子邊吃飯的,陳正現在還記著小人自然的端著小碗一個人跪在炕上吃飯的情景,拿著個小調羹,安靜的一點點挖著黃米飯,周圍的人都習以為常。一大家子人都在地上吃飯,自認為把極好的地兒留給了那貴重娃娃,只是不知道那小娃娃是不是哭著鬧著要和大家一起吃飯過,是不是看見&ldo;父母&rdo;很為難的時候又退回了炕上,這些陳正都無從得知,只是放下筷子,抱起一點點兒小人就走。
他無法去責備這樣一個人家,老實的話都沒說幾句的竇蕘的養父養母,這樣對待一個孩子他無法去責備,這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只是抱走了孩子。
像是知道自己要被領走,等到快出門的時候,陳正懷裡的小人掙扎著下了地,抓了那院牆底下的一把黃土,然後六歲多點的竇蕘,成了陳正最後一個徒弟,那把黃土,成了竇蕘枕頭裡的一個小香包。
陳正領了竇蕘回京,以後他的重心便全是這個孩子了,因為這是唐珏明吩咐的。
唐珏明,是個神一樣的存在,陳正一度這麼以為。唐珏明說這個孩子要教哪些東西,那便教哪些東西,唐珏明說這個孩子不能出現在公共場合,那便不能出現。當時的陳正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董家的,待董慶峰找到他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是董家的孩子,唐珏明是要培養董家的孩子麼?
赤紅著眼睛要領走孩子的董慶峰那個時候還很年輕,正是三十多歲的時候,軍里的第二代接班人里的頭領,可是他不及唐珏明。
後來不知道唐珏明是怎麼和董家說的,只是竇蕘認了董慶峰為爹爹,認了她有個哥哥,再過了幾年,她有了爺爺,雖然她沒有母親,可是小人已經滿足了,她還有師父,還有很多人,於是沉靜下來,一點點兒的收性子,然後成為現在的模樣兒。
很多年之後,唐堯很臭屁問起他的小姑娘說一開始去董家為什麼看他的資料,當時小閨女兒的回答讓已經強大到和他父親一樣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
&ldo;你笑得很開心。&rdo;當時唐堯的小姑娘是這麼說的,語氣很認真,極度的認真,所以唐堯知道這不是開玩笑。你笑得很開心,我卻沒有過,你的快樂不屬於我。這是羨慕或者失落麼,或者僅僅只是因為別個人那麼燦爛的笑過小人沒有任何情緒的被那笑吸引了?唐堯問不下去,也問不出來,只是把自己放在那個小人的位置上,然後痛的眼前發黑。
十幾年回憶起來很短,可是十幾年的日子也是太陽的東升西落加起來的,沒有哪一天太陽沒有出來過,所以每一天都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小人的日子也是一天天的過下來的,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哪裡也沒有去過,突然就要走了,她怎麼就要走了呢?陳正抹了一把臉,院子裡有腳步聲。
&ldo;停電了麼?還是師父已經睡了?&rdo;&ldo;啪&rdo;的一聲,燈光大亮,門口站著唐堯。
陳正收拾了情緒,看著逆著光源的昂挺男子。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齡,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比他父親還要英俊的五官,修長的四肢,黑亮的眼睛,假以時日這是個不遜於唐珏明的唐家新的接班人,此時這個男子臉上還帶著跳脫的痕跡,足夠聰明,不夠穩重,但是隱隱可以看見臉上的凌厲線條。這個時候的唐堯還是肆意妄為輕狂颯然的男孩子,雖然三十了,雖然心理成熟度比一般人高,可是還是不足以接起唐家的擔子。、&ldo;師父,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