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卢压低嗓门说道:“你有没有自己摸过一个地方,麦丽萨?”“没有,”我装作不知道她的意思回答说。“汉斯想摸,”玛利?卢说。她的声音流露出厌恶。接着她咯咯地笑起来。“我不让他摸,他就想换个花样——动手解开裤衩——想让我摸他的,而——”
我想叫她打住,用手捂住她的嘴。但她只顾讲下去,我一个字也没说。讲到后来,我俩一同咯咯地笑起来,笑个不停。过后几乎全忘了,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那么激动,满脸通红,两眼焦干,仿佛当时一直在盯着太阳。
回家的路上玛利?卢说:“有些事情真难过得说不出来。”可我装作没听见。
几天后我独自回到敏屯宅院。穿过一片狼藉的玉米地:玉米杆枯了,断了,玉米穗烧掉了,如果注意倾听,还听得见窸窣的风声。我的头激动得发痛,我在给自己讲故事,故事里我们计划出逃,住进敏屯宅院。我拿着一枝从树上掉到地面但仍然青绿柔软的柳条,用它抽打东西,仿佛手里拿的是一条皮鞭。我自言自语。哈哈大笑。心里纳闷不知道是否受到监视。
我通过后窗爬进屋里,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手。我的头发贴在颈后。
在楼梯脚我叫道:“谁在屋里?”我的声音表明这全是闹着玩的,我知道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很快,像手里抓住的一只鸟。玛利?卢不在,我孑然一身,于是放重脚步,让他们知道我在屋里,我不害怕。我唱起歌,吹起口哨,自言自语,用柳条抽打东西。我有点儿气愤地哈哈大笑。为什么气愤,我不知道。有人对我说悄悄话,叫我上楼,叫我靠里走,这样梯子就不会塌。
如果你的眼光不错,会发现宅院内部很美。如果你不在乎屋里的气味。脚下是玻璃,剥落的灰泥,污渍斑斑的壁纸碎片垂挂在墙上。又高又窄的窗户下面一片片野草地绿意盎然。我听见一个房间里有响动,但去看的时候只看见一张安乐椅侧倒在地面上。流浪汉把椅垫撬了下来,想把它烧掉。那东西很脏,但看得出原本是很漂亮的——是花的——小黄花,青藤。一个女人曾经坐在这张椅子里,这女人大块头,眼神狡诈,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膝盖上放着毛衣,但她不织,只顾望着窗外,看有谁来访。
楼上的房间里没有空气,热得不得了。我感到皮肤刺痛,像在发抖。我不怕!——我用柳条鞭子猛抽墙壁。在一个房间里一群黄蜂围绕着高挂在墙角的大蜂窝嗡嗡地飞。在另一个房间里,我倚在窗前把头探出去呼吸空气。心想,这是我的窗户。我来到这里,住下来了。她说我最好躺下休息,因为我有中暑的危险。我装作不懂什么是中暑,但她知道我懂。我有个老表去年夏天不是在割干草的时候倒下了吗?他们说他的脸上起了斑点,一脸通红,呼吸越来越急迫,氧气不够,终于倒了。我望着窗外一棵长得很大的苹果树,嗅到了苹果腐烂发出的酒香。天空一片朦胧,像在幻梦中搞不清楚的东西,逐渐逼近,暖洋洋的。半英里开外,鄂尔克河缓缓流淌,透过柳树的屏障,粼粼波光隐约可见,像在对着我眨眼。
从那扇窗户走开,有人对我说。
可我没有马上听从。
在最大的房间里,有一张旧床垫,生锈的弹簧被掏出来,堆在地板上。里面的填充物也被掏了一些,上面有烟蒂烙过的痕迹。纤维上面有铁锈似的斑渍。我不想看,但又不得不看。有一次我和玛利?卢一同回家,在她家里,我看见院子里太阳下放着一张床垫。玛利?卢厌恶地告诉我,那张床垫是她最小那个弟弟的——他又尿床了,只得把它吹干。臭气似乎永远除不掉了,玛利?卢说。
床垫里有东西在动,是一只黑亮黑亮的东西。是只蟑螂。不许我往后跳。假若你得躺在那张床垫上睡觉,有人对我说。假若你不躺在上面睡觉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