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本帅不愿进取,北军良莠不齐,将领不喜练兵,惟喜家丁与亲兵,游击不过三四百可战之兵,参将与副将倍之,整个蓟镇,可用之骑兵不过万人不到,以此兵力,除非朝廷准我再真正练十万兵,配套成车营,步骑合击,还得三十万人负责后勤粮草,否则的话,谈不上主动出击,更不要说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戚继光是有些醉了,今日他感觉到惟功的成长,在进营的时候,他看到吃饭的军士全部都是身体健壮,就算是吃饭时,也有明显的秩序,军纪特别森严,而且他的亲信早就告诉他,这支四千人的军队每天最少走四十里,没有掉队,从京城出来,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例扰民的报告,不论是地方的文官还是士绅,对这支秋毫无犯的军队都赞赏有加。
当然,文官和士绅的赞赏对戚继光来说毫无意义,这些家伙高高在上,眼高于顶,普通的将领在这些统治阶层面前都得毕恭毕敬,更不要说普通的士兵,戚继光只是从将领对军队的掌控和约束力上出发,从这一点来说,他觉得惟功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加上入营之后,种种契合,才使得他对惟功说出了不少真心话。
“戚帅的意思,我明白了。”
惟功至此已经彻底明白了戚继光的用意所在。他的练兵之道当然有自己的一套,但戚继光的影响几乎不可忽略,戚继光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所在!
对付北虏,没有大量的精锐骑兵,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汉之卫青,霍去病,唐之李靖,还有大明国初的徐达,常遇春,都是以骑兵对骑兵,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王。
拥有强势骑兵的一方,就算败也不会惨败,没有被歼灭的可能。
蒙古人以两万人西征,并不是没有遇到挫折的时候,但小挫则退,不给敌人扩大战果的机会,然后不停的骚扰,削弱敌人,打击敌人,最终只要步兵为主的国家输一次,那就全部都完了。
没有养马地的宋朝之所以是弱宋,原因就在于此。
热兵器没有成为决定性的打击力量之前,任何文明的国度,包括欧洲和中国在内,经常被游牧民族蹂躏,乃至野蛮战胜文明,原因便在于此。
戚继光不愧是戚继光,一眼看出问题的实质所在。
惟功学他学的再好,不过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蓟镇总兵,在对北虏和建州女真等蛮族的战争里,纯粹的步兵是没有发言权的,敌骑狂飙而来,一击不中则又远扬,步兵根本没有追击上的可能。
国初时候,永乐大帝是以举国之力养六七十万大兵,其中主力三十万人左右,也拥有大量骑兵,在保障后勤的前提下,步骑合力,打的当时还算强势的北元残余势力灰飞烟灭,五次北征,虽然斩首有限,但沉重打击残元势力,汉人军队,以无可抵御的姿态深入草原,这本身就是国力的象征。
可惜,明朝也是与大部份的中原王朝一样,盛时有限,很快就转为衰落。
现在想举行成祖年间五十万人规模的北征,不要说没有这个财力和物力,就算有,也根本没有这个组织和动员能力了。
能举行多大规模的征伐,原本也就是国力的象征,勉强不来。
从三大征到萨尔浒,再到松锦决战,明军的总动员能力始终超不过二十万人!
“明白就好,”戚继光面色红润,拍拍惟功的手,笑道:“你还年轻,要我看,未来前途还是在京里,以你的能耐,能将京营好歹练出一些精兵来,守中御外,我大明就出不了事。北军九边,加起来好歹有十来万精骑,加上步兵守御,虽不能出击,守住长城沿边是不要紧的。再者,还有李成梁么。”
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帅,看似得意,其实也真是心灰意冷了,最少,是缺乏真正的进取心了。
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