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自那之后。我就再没办法自裁。不是没试过,是真没用。。。其实真想死也不是没办法,就想你我西海经历,‘他’管内不管外。若在斗战中我想死。就一定能死得成。只是待到最初折磨过后。。。好歹我也是修魔的。讲究不死不休,不入战则罢,入战怎能不全力投入。。。自裁是一回事。未尽力被别人打死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甘。有时候我就想,他选我不是没道理,除了资质、根底外,我的性子也在他算计里了。”
“沮丧,万念俱灰、自裁几次、反复去自废修为,都没用就是了。折腾够了,心思自然平静了些,活无生趣,但两件事情还是要做好的,修为不够,就做不好这两件事,没什么可抱怨的。再出关时,我就是憎厌魔传承了,声音变了,举止动作变了,连目光都变了。”戚东来寥寥几笔,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健壮少年,是他自己。
佛可度人却无能度自己,戚东来画出的戚东来无法转活。
苏景终于开口了,问:“为何不把真相告知同门?”
“告诉他们我便不是憎厌魔修了么?”戚东来笑了下,微侧头、斜瞟苏景,眼神中风情缕缕:“说了真相,该讨来的憎厌不会少一两,还得再多出几分怜悯,可怜我?免了免了,讨厌我就足够了。也莫怪别人想不到我是被逼无奈,此事太匪夷所思,真魔附灵、强改修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戚东来的树枝凝住了,再不乱画,声音未变,妩媚犹存、略带唏嘘,仿佛江淮画舫上的红倌人小酌时对知己讲起自己的苦难经历,话题也向上拉起:“修行到现在,两千年上下,我这一辈子活下来,六个字:两件事,哭三次。”
“两件事是师父的交代:将空来山、天魔宗发扬光大。那时我还是无疆魔修,前途无量、雄心万丈,师尊很器重我;第二件事,照顾好师弟啊。。。师弟刚入门时师父嘱托我的,那时我也还正常,师弟资质不如我,但也算得绝顶。。。就是太粘人,小豆丁似的东西,他怕师父不怕我,恨不得就长在我后背上。其实无需师父嘱咐,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修行途中横生波折,惹得师父失望痛心,不过他再如何憎厌我,他大恩于我都如天穹倾盖,以前他当我是儿子,一辈子我当他是爹。”戚东来左手拿树枝,在自己的右手心轻轻抹过,仿佛左手树枝是笔,右手心是砚墨,在润笔的样子。
“哭三次。。。其实不止三次,幼时无知和长大后撒泼扮戏之类的哭不算,真正大哭三次,一是无疆修被王八蛋强该成憎厌修后,人做山关内放声大哭,边哭边撞头;”
“二是师尊立师弟为新君,传位时候,我逃去西海纵声大哭。不是因为魔君宝座落于旁人,只为‘辜负’,真真正正地辜负了他老人家,若他能有的选。。。他还能选我的时候,一直想把衣钵大位传我。就是我初修憎厌魔时,他还屡次找我,只要我点头他就帮我散去真修,再耗自己本魄魔元助我重塑经络。。。只要我肯回头,他愿自伤体魄,哪怕将来升魔无望。。。不是我不想回头,是没有用,师父拼着伤身助我再修无疆,修得半途若再被强改回憎厌怎办。。。害我的那个是真魔,师父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
“三次哭,师父升魔时,那时的心情也不用多说了。”
“两件事,哭三次。那两件事,尽我所能;哭三次,我这辈子哭三次就够了,不太想哭第四次了,若师弟损丧。。。师父要我何用?我自己怕是会再哭一次。”话说完,树枝动、如剑,扎破右手掌心。
掌破,血沁出,染枝头。随即、厚土为幅树枝做笔掌血为墨,戚东来画,三息光景一气呵成,他在地上画出一个人:蚩秀。
画蝴蝶、画野花时不明显,但他在莫耶地画兔子时,一只兔儿转活,骚人衰老几岁。
这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