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那是在我1970年从加州大学毕业之后,我进了美国电影学院(AmericanFilmInstitute)当助教。我从加大毕业的情形,就和我当初进校时一样特殊。当时的我已经写了不少东西,一边也在《自由媒体》工作,我眼看着自己作为影评人的事业正在蓬勃升
起,而当学生的日子却已快到尽头。
于是我又去找了科林?杨,我告诉他,我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理由要继续留在加州大学读书,但文凭我还是想要的,而且我当时实在是够自负的,竟然告诉他说,他们今后会以我这个校友为荣的。他说:“你还剩下多少学业?”我说我还有门语言考试要参加,然后还剩六个学时的课程没学完,此外还有硕士论文没交。他知道我此时已动笔在写《超验风格》了,所以他说:“好吧,把你写
过的所有影评都交上来,我们就当它是六学时的课程;把你那本书的第一部分交上来,我们就当它是你的论文;你去把语言考试
考了,我们就给你文凭。”于是我照办了,结果如愿以偿地去了美国电影学院。
那时的美国电影学院建了还没多久,还停留在某种类似乡村俱乐部的组织阶段。我记得当时只有十一名助教和二十个院系,我是唯一的影评系助教,也就是说,影评系其实就我一个人,我要
同时对三位教授负责,还要独自管理整个放片计划。
有很多人会来学院客座讲演,有一天,罗塞里尼来了,我在演讲结束后过去和他攀谈。因为他和英格丽?褒曼的那桩丑闻(1949年,罗塞里尼与褒曼合作《火山边缘之恋》,不久两人彼此相爱,双双放弃原有家庭,也因此遭到了好莱坞的全面封杀,1957年,两人关系画上句号,褒曼凭《真假公主》重返好莱坞。———译注),当时的他在好莱坞仍不受欢迎。第一次看见他本人,你会纳闷:“英格丽?褒曼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是一旦他开口说话,那感觉就像是你原本一直待在一个小房间里,忽然之间,他打开了所有窗户,让你意识到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之大。你会立刻爱上那样一个人,会明白英格丽?褒曼为什么会爱上他。相比那种精神上的吸引力,外在容貌的吸引力保持不了多久。而靠着这种精神上的吸引力,他真的会令你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和越
影评人第二节(2)
来越好。
罗塞里尼几乎是唯一一个在面对三种完全不同的原创电影风格时,都处于最前线的电影人。新现实主义出现时,他处于最前线;然后又出现了那类精神层面的欧洲片,他也处于最前线;之后又流行那种冷酷的纪录片风格,他同样处于最前线。他拥有某种
从不安定的想象力,任何东西经他所触,立刻就会变得更大。
凯:在你关于《路易十四的崛起》(LaPrisedePouvoirparLouisXIV)'6'的那篇文章里,你提到了上述那三种风格中最后的
一种。
年轻的学院派:1971年施拉德在美国电影学院担任助教。
保:那是我一篇可称得上是传递福音般的文章,因为当时的
人并不理解它究竟有多棒;他们不明白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他们将罗塞里尼放在小盒子里,但他并不想待在里面;他想把电视变成一种艺术。
不过,罗塞里尼和雷诺阿都不是我当时受到的最大影响;最大的影响,也是我认为自己也能当电影人的动因的,还是建筑师 查尔斯?伊姆斯。
1970年,伊姆斯来学院做讲座,我听了,觉得这真了不起,于是决定写篇关于他的文章。但即使在当时,写这文章其实也只是一种伪装,因为我感觉到这人站在一扇门的边上,如果我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