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霜心想他定是饿坏了,才偷东西吃,大生怜悯,便从驴背上取下干粮递给他,和尚只一愣,便伸手接过,大嚼起来。花晓霜又道:“萧哥哥,你还有钱么?”梁萧取出十多枚铜钱,放入和尚手心,笑道:“小师父,你是出家人,怎么偷东西,该化缘才是!”小和尚拿着铜钱,眉眼倏地红了,嗫嚅道:“俺……俺不会说话,吃得又多,化缘……他们不给,俺……俺吃了,也不跑,让他们打一顿,好出气……”
花晓霜诧道:“这么说,你故意让他们打么?”小和尚满脸通红,点了点头,梁萧笑道:“这位小师父本事可不小,恃强而不凌弱,却是好的,不过用这个法子,忒笨,也忒窝囊了!”小和尚摇头道:“师父说,不许俺跟人动手。”梁萧皱眉道:“不能与人动手,难道就不能跑么?”小和尚两眼放光,喜道:“对啊,俺怎么就没想到?”梁萧笑道:“下次偷了东西,跑得快些,别再被逮着。”小和尚心领神会,频频点头。
花晓霜哭笑不得,嗔道:“萧哥哥,你怎么这样教人?”梁萧双手一摊,道:“不这么办,那怎么办?”花晓霜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一时默然。梁萧看了小和尚一眼,笑道:“小师父,就此别过,多多保重!”牵着毛驴,与晓霜顺着官道前行。走了数里,回头望去,却见一道人影闪人道旁。花晓霜也回头看看,并无所见,不由奇道:“萧哥哥,你看什么?”梁萧摇头笑笑,心道:“这小和尚跟着我们,有何居心?嘿,了不起,藏在树上,我竟无所觉,跟了我两三里,我才发现!”
他虽然知觉,但自恃武功,也不放在心上,与晓霜觅了客栈,休息一晚。次日动身,那小和尚却始终不即不离,远远跟着。梁萧偶尔掉头,他便慌忙躲藏。梁萧见状,便知他不是盯梢的行家,心中暗笑,出其不意,频频回首,害那小和尚手忙脚乱,应付不暇。花晓霜沉浸在医术之中,全不觉二人暗斗。
次日,二人抵达黄河,其时河水暴涨,冲垮数处大堤,万顷良田,尽成泽国。花晓霜心中凄惶,与梁萧混在灾民之中,沿河西行,尽己所能,活人无数;但她医术虽高,却也是一人,难以处处兼顾,兼之疫病横行,望着无数灾民百姓倒毙路旁,却又无力相救,心中伤痛至极。梁萧心中暗叹,惟有温言细语,宽慰一番。
如此走了数日,但见前方大堤之上,官府驱赶近万民夫,扛石运土,加固堤防。梁萧举目望去,只见大堤已高及数丈,一条黄水,好似悬在天上,不由生出感慨:“大禹治水,以疏导为务,而今治水,却是处处设防。长河万里,岂是堵得住的?唉,当权者怎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想那忽必烈南北用兵,厮杀正烈,又哪里顾得上治水?”正自感叹,忽听呼声大起,举目望去,却见一块庞然巨石,挣断绳索,沿着堤岸斜坡呼啸而下,两个监工未及惨叫,便被碾成一堆肉饼,下方数十个送饭妇女眼睁睁看着石来,目瞪口呆,竟忘了躲避。
梁萧不及转念,驰足狂奔,抢到巨石之前,双掌疾出,抵在石上,但那巨石约有千斤之重,居高临下,来势出奇的猛烈,梁萧虽用上“立地生根”的奇功,足下没入一尺来深,仍是停之不住,只觉手臂剧痛,喉头倏甜,巨石稍一滞碍,又往下落,转眼之间,便要将梁萧压在石下,花晓霜见状,骇极而呼。
只在此时,一道人影疾掠而至,挥手推出,那巨石落势顿止,更向上方移了数寸。梁萧压力骤消,侧目看去,来人竟是那个小和尚,二人不及说话,微一点头,齐心协力,逆势上推,方将大石推回堤上,梁萧猛地坐倒,吐了口瘀血,脸色苍白,大笑道:“好个力大的和尚!”
小和尚圆眼大睁,关切道:“你……你受伤啦?”梁萧摇头道:“小伤一桩,不碍事的!”小和尚深信不疑,哦了一声,再不多问。此时晓霜赶过来,取过丹药给梁萧服下,松了口气,向那小和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