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者快步走來:「請問警察先生,您這是……」
達克想都沒想,一張嘴就給他扣了頂大帽子:「有人舉報你們窩藏異端,圖謀不軌——少廢話,把管事兒的叫出來吧。」
一瞬間,本就沒多少聲音的大廳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一副曰了以後才發現是狗的表情看著他。
這條子瘋了?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
達克沒戴警帽,所有人目光刷的集中到他肩膀上扛的白楞楞一根槓上——肩章一根白槓,意思是初級警員,實習期。
「臥槽,我沒看錯吧?肩上一槓還特麼白的,臨時工?跑這兒撒野來了?」
「異端?你女馬異端!離光明神聖堂就一條街,還異端?就算有,也輪不到你這一根槓的黑狗吊毛來問!」
「說什麼哪!那有什麼異端!一會看這傻缺怎麼死。」
「我看他這做派像是正兒八經條子訛擦鞋錢的路子——他們署長見了咱老大恨不得跪舔,他來打秋風?喝高了?」
「先別著急,來者不善啊,單槍匹馬砸場子,各位,你們信麼?「「今天這事兒邪乎嘿,老大前腳剛給神棍提溜走,後腳立馬來了條子!我看沒那麼簡單。先聽聽他怎麼說。」
達克不知道周圍人都嘀咕什麼,兩步跨到前台櫃檯前,缽頭大小的拳頭咚地朝檯面上一擂,本子墨水瓶羽毛筆什麼的飛起一尺多高,一隻裝了半滿的咖啡杯直接震翻在地,噹啷一聲:「少廢話,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
領班一看不好,趕緊從櫃檯後走出來:「警察先生,您息怒,我們馬上去喊會長,您先去休息室喝杯茶,稍事休息如何?」說著,取出雪白的手巾給達克擦拭弄濕的衣袖,就這一貼一擦的功夫,領班手腕輕輕一抖,一枚四四方方的硬紙包就滑進達克袖子裡。
做買賣不易,無論官員僚屬、神棍傭兵,還是黑道大佬、地痞混混,方方面面都要照顧到,就算買賣做到德雷克商會這種首屈一指的規模,該做的規矩還是一點不能省。紙包里提前裝好點散碎零錢褪色首飾一類的小玩意兒,趁著跟人套近乎的功夫手腕一抖,悄沒聲息送過去,這有個名目,叫振衣送鬼。當然要是客,送上的自然是價值不菲的金珠靈丹一類實打實的寶貝,要是小鬼,看情況意思意思就行啦——跟這兒擺譜?還真不知道醋多酸鹽多咸?
紙包的四角故意折成尖角,送進袖管後會十分不舒服。如果是高手,在接到紙包的同時就會暗暗抖腕擰肘調整紙包方向,免得紙包在袖子裡支棱著怪刺撓的慌,可達克愣是一動也沒動,紙包送進袖管半天了才齜牙咧嘴朝外掏,那笨拙的樣子看得周圍人都暗自發笑。
領班手腕一抖,衣服一振,就知道對手是個菜鳥,不由暗笑:果然是不入流的小鬼,就這本事還來這裡叫板?知道厲害了吧,還不麻利地團成球狀圓潤離開?
當達克在大廳里齜牙咧嘴耍寶的時候,五樓的一間大廳里,兩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一整塊巨大的水晶透鏡前,看著透鏡映在白牆上的影像。看了達克的表演,兩人相視一笑。
左邊那個額前一綹棕灰色頭髮的男子笑道:「真有點山雨欲來的意思了,你說是不是,伯納多?」
右邊那個男子左頰上有一顆巨大的黑痣,一開口那顆黑痣也跟著一抖一抖:「這小老鼠是個圈套?是誰在針對我們?老大不在,胡里安你說了算。你覺得呢?」
胡里安道:「聖教突然派了一位副主教下來,這很可疑,我們這邊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老大能順利地把他們引到港口那邊,說明他們對咱們的計劃一無所知,眼下家裡絕對不能亂。」
伯納多點頭稱是,朝影像一抬下巴:「你說這小老鼠什麼情況?警服是真的,身份也確認了,正兒八經的巡警,正兒八經來鬧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