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烏斯低沉的聲音繼續傳來:「那時候,武士與祭司親如手足,並肩戰鬥,一頭頭窮凶極惡的野獸相繼倒下,一片片沼澤險灘陸續變成良田。」
狂暴的岩甲山豬撞向猝不及防的武士,卻被祭司手中權杖射出的閃電劈成了焦炭;發動突襲的噬猴蟲想咬斷祭司的脖子,卻被鋒利的魚叉釘死在樹幹上;閃亮的圖騰柱播撒下淡黃色柔和的光輝,安撫著手無寸鐵的部落民,他們從容地伐木、立帳篷、打地基,一片片叢林倒下,一片片房屋立起。
尤里烏斯低沉的聲音里充滿了緬懷與追憶,不知不覺間,變得輕快了。
「當世界沉睡在一片黑暗與蒙昧中時,特諾蒂蘭,最早書寫了曙光。特諾蒂蘭,最早成為樂土。周圍的部落,紛紛歸順;兇惡的野獸,望風而逃;即便是自然,也要在它的偉力前低頭讓路!它是眾神之國,是天下萬方之國,是神聖與崇高之國」
紅色光幕拉近,投影出一幅幅安樂的景象:樹冠上的涼棚里,老人們談笑風生;河流上的苗圃中,孩童們追逐嬉戲;集市上的部落民們一邊翻看著巨蜘蛛繭絲一邊大聲討價還價;剛剛被馴化的巨蜘蛛還拉不穩犁,耕種的部落民一邊揮舞鞭子大聲呵斥,一邊扶著犁搖搖晃晃地前進。
紅色光幕再次推遠,無數人喊著整齊的號子,把粗大的圓木抬上河灘,他們截斷大河,築起宏偉的大壩,滾滾的河水化作安詳溫順的清流,灌溉兩岸大片的農田;他們在石縫裡注入藥劑,劈開沉睡的高山,用碎石和石板鋪成整齊的道路,將一個個部落連接起來;最後,他們齊齊拜伏在地,向遠方叩拜,他們所叩拜的地方,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六十米高的巨塔,在塔的頂端,神廟之前,是足有二十米高的、展開雙臂的太陽神巨像!
契伯克利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越抖越厲害,他太熟悉那座巨塔和巨像了!
那不是達拉斯的太陽神殿和太陽神像嗎!
三千年?如果真的有特諾蒂蘭——這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那麼,那麼現在的阿特拉斯又是什麼!阿特拉斯的驕傲,偉大的太陽神廟和太陽神像又是怎麼來的!
特諾蒂蘭和阿特拉斯,哪個才是野人?
[283第一百一十六章 契伯克利的領悟]
尤里烏斯的聲音變得沉重:「時光的車輪旋轉了五百年,特諾蒂蘭與它創造的一切奇蹟也漸漸老去,朽敗與灰暗的氣息籠罩了曾經的樂土。」
紅色光幕閃閃跳動,映出一排排雙手捆綁、神色麻木的部落民,視角上移,高高的祭壇上血流成河,頭戴太陽神冠冕的祭司將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高高舉起,狂笑不止。
這對於見慣了聖冠戰爭和活人生祭的契伯克利來說,原本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可他現在卻覺得如坐針氈,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那些被捆綁的人,他們,他們原本可以過先前那樣幸福美滿生活的!
為什麼!
「享樂、貪婪和放縱支配了特諾蒂蘭,刀劍和權杖再也無法放在同一個盒子裡。武士和祭司,都認為自己才是創造一切的支配者。特諾蒂蘭,分裂了。戰爭撕碎了國家,撕碎了民族,撕碎了曾經美好的一切。」
鬱鬱蔥蔥的叢林燃起熊熊烈焰,水上苗圃及膝的荒草中,隱約可見被砍下的顱骨;疾馳的戰馬和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穆卡威特在頹敗的集市中呼嘯而過,馬蹄將躲閃不及的商販重重踩翻在地;面目猙獰的巨蜘蛛撕開落入網中的部落民的肚皮,痛飲獵物的鮮血。
紅色光幕視角一轉,落日的餘暉為群山和叢林披上血色的帷幕,濃煙滾滾的城市處處閃動火光,手握穆卡威特的武士們悲憤地望了殘破家園最後一眼,無奈地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與他們一樣,背負圖騰柱的祭司們面無表情地收緊馱馬肚腹的最後一根系帶,在向南的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