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斯一把抓住他肩膀:「老兄,別急!急解決不了問題!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易伯拉欣面有慚色:「羅伊斯先生,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我們的契約,恐怕,恐怕……」
羅伊斯道:「沒關係,誰都有窘迫的時候。我們是不會拋棄朋友的。另外,『只要沙丘還在,就一定有遮擋烈日的陰影』,不是嗎?」
這是姆斯藍教創始人馬哈馬德的一句話,意思是要堅守希望,不要為困境所動搖。
聽到熟悉的經典,易伯拉欣苦笑了一下:「感謝各位!無論將來如何,我一定會向聖主為各位禱告的。」
馬車到菲達家莊園門口停下,門口已經停了二三十輛車,有些還裝潢得十分精美,易伯拉欣認出大伯家的車子也在其中,暗暗叫苦。
走進莊園,人頭涌動,摩肩擦踵。大多是港口頭面人物帶來的護衛,有不少護衛貼牆而立,後門處更是站了二三十人。
大人物都集中在大廳外面的小廣場上,地毯一鋪,紗幕一遮,吃著僕人遞上的瓜果,如果不是他們臉上焦急的神情,還以為他們是來觀賞戲劇的。
看到這一切,易伯拉欣心如刀絞,債主環逼,父親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羅伊斯、喬治和達克冷眼旁觀,開始暗暗盤算。
與此同時,易伯拉欣的父親,莊園的主人菲達,正安靜地坐在小書房裡,面帶微笑,看著眼前的文本。
「老爺,這是今天到期的債券,總計二十六萬八千迪納爾,」對面的管家嘴唇在哆嗦,「可是,我們,我們……我們只剩下五千迪納爾了……」
「啊,還好。那些僕人們,我那些忠心耿耿的僕人們,他們今天的薪水付了沒有?一定足額發放。」
管家的眼裡蓄滿淚水:「老爺,他們都說,不要……不但如此,他們還願意捐出一個月的薪水,只希望,您能撐下去。」
「胡鬧。為了我,一家老小不吃飯了?退回去,我說一不二。」
「……是。」
菲達繼續微笑:「我們那些善堂和義學呢?」
管家的眼淚流下來了:「老爺,善堂和義學,昨天,我親手給他們划去了帳上最後一筆款子,十二萬三千……有這筆款子,我們可以再撐幾天的。」
「沒有用。這麼多債主同時上門,擺明了有人針對我,這是蓄謀已久。撐不住的。與其把這點錢分給他們,還不如交到那些孤苦伶仃的可憐人,和那些念不起書的孩子手裡。」
說著,菲達站起身,倒背雙手,在書房裡慢慢踱起步來:「變賣家產的工作,就交給你了,務必一個銅子一個銅子的爭。房子和車馬別急著出手,拖一拖,讓他們競標;珠寶首飾給我往高開,狠狠地開,買這些無用之物的傢伙都是有錢人,讓他們好好出出血;最後三家還能盈利的車馬行免費轉讓給塔哈利聖真寺的納傑姆丁大伯卡。」
管家吃了一驚:「贈給大伯卡?他和老爺您交往不多……」
「但他是個德高望重,可以信賴的人。十多年啦,第一批善堂和義學走出來的幼童們已經長大,該有個謀生的去處。你告訴大伯卡,不要讓那些有前途的年輕人們,和我這個臭名昭著的、丟掉了信用的惡棍扯上關係。」
說著,菲達毫不猶豫的在財產轉讓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鄭重地遞給管家:「務必親手遞到大伯卡手裡。」
管家無聲地點頭,淚如雨下。
菲達轉身,推開書房的小窗,下面的護衛看到了他,憤怒地指著他叫罵,咒罵這個還不起錢還一再拖延的惡棍,菲達笑了笑,關掉窗戶。
「至於我的妻子法蒂瑪……」菲達沉默了好久,道,「抽屜里有離婚的文書。」
管家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