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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1 / 4)

十几个,装了一盒子;一块五十年代买的英纳格也让他在表蒙上钻了个洞,说是让它透气;一台半导体经常被他掰烂,隔三差五就叫当时还在广播器材厂的大姐拿去帮他修;他自制的钓鱼竿有一大捆,三节套、四节套、游鱼钓、车轮钓,各式各样,在我看来没有一根精致适用的,他却视为宝贝,不许我们动。

父亲虽在单位是专政对象,无人理睬,而且从1968…1976年被剥夺了工作权利。但是背地找他看病的人多年来络绎不绝,从没断过。他最让我们不满的一点就是为什么从不知道利用这些关系,为我们捞点好处,使我们摆脱困境?他的迂腐,他的不肯也不善开口求人至死不改。

父亲晚年最让我佩服的一件事是他戒烟。那是四人帮倒台后,他重新穿上白大褂的那天,他同时决定戒烟。为病人的健康,也为自己的健康,就只说一次,把五十多年的老瘾一刀割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半句豪言壮语,不借助任何辅助方法,就跟他从没抽过烟一样把烟戒了。我见过很多人戒烟。他是最爽利的一个。

父亲不喜欢跟我们谈自己,尤其跟我。一直到一九九六年,住在我一处,他看过我写的一篇东西,才大概觉得我是一夜之间长大的,可以跟我说说话了。忽然跟我谈起了往事。这时他的思维和说话都已很迟钝了,津津乐道的也只是他年轻时的习武生涯、打架经历。几次三番,说起1947年因家族涉讼,他从重庆回到乡里,跟仇家狭路相逢,双方打嘴巴仗不过瘾,三言两语,便要动粗。父亲练过太极拳,也学过些武术,加之气愤,毫无惧色。于是站稳脚桩,摆开了架式。谁知对方不待开打,见阵势不妙,拔腿便跑。每忆至此,父亲脸上的得意,亦真亦幻仿佛回到童年。我们平素看他像个做学问的,却原来他最得意的是讲打架。但我们很少听他讲过他的政治生涯、学术生涯、职业生涯。父亲曾记过大量日记。闻革时被抄走,下落不明。据他说里面有他写的检查交代,有学术心得、文献摘抄、病案验方、日常琐事,等等、等等。那应该是了解他的最好的资料,可惜渺无踪影,成为我们的心头之憾。父亲1998年去世,享年94岁。我曾撰联,感佩唏嘘:

近百年,历坎坷,尝遍酸甜苦辣,始悟正道;

逾七秩,铸佳业,不离望闻问切,终得成仙。

待续 74、岳父

74、岳父

74、岳父

书薇的家人虽不是黑五类正规军(地富反坏右),但也属21种人。讲起她的父辈也是够复杂的了。她生父杨蹊径早年留学加拿大,获工程硕士学位。归国后先是各处教书。后在国民政府湘省教育厅任职。时值1944年,中日战事最烈期间。日军为打通湘桂通道,进逼国军滇缅后方,发动衡阳攻防战,时称衡阳会战,为抗战后期最大一次战役。处于湘桂交通要道的东安县县长一职临战出缺。谁都明白,此时此刻这决不是个肥缺。存亡危急之秋,岳父被指派为代理县长,出生入死,组织军民,协同主力部队作战。衡阳沦陷后,他曾作诗叙其事:

家仇国耻两层忧,阻敌东安欲斩酋。

击揖中流钦祖狄,鞠躬尽瘁恭卿侯。

忠奸顺逆谁先辨,成败利钝我未筹。

自古盖棺才论定,岁寒松柏见劲遒。

东安这段经历,家愁国难同时袭来,其间许多事,想必极为复杂,以至有“忠奸顺逆”“成败利钝”难辨之慨。但我相信他是无愧家国的。此诗写于衡阳沦陷后一月,显然不是供发表的。因为战事失败,无功可表,所以它必是在舒吐真情。其间悲歌正气,完全是言为心声。事实上,书薇也是从父亲遗物中看到这首诗的,并非从什么宣传资料中得来。万不料,建国后,肃反时这期间的一件事被他17岁,追求“进步”的亲侄女(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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