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作姊姊的十分担心。
宝宝语声清越:“依她的脉象,分明已怀有身孕。”
“什么?”如诗喊出来,有点喜;如梦同时喊出来,面带忧。
“你们若不信,可以找旁的医生诊断。”
席夫人首先笑了。“这不是很好吗?狠狠刮了金家一个耳光!”
童如诗则先想到要为娘家人争回颜面。“这件事要早点让娘知道,娘一定很高兴,然后叫你姊夫到金家走一趟,让他们知道你怀有身孕,我相信急于抱孙的金家二老会马上接你回去,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不,不,我不要。我从来就没有好过,如何修好?”童如梦蓦然滑下两行清泪,哀声道:“姊,如果你真为我着想,就请代我守密,不要让娘知道,更别让金家的人晓得,我不要再回去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了,我不要!”
“不会的,如梦。”童如诗鼓励她:“今非昔比,你怀了金家的后代,你的苦日子算是过去了,你有出头天啦!”
童如梦一股劲儿的摇头。“不要,不要。”
童如诗有点懊恼:“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腹中的孩子打算,难道你忍心教他变成一个没爹的核子,没去他应该有的社会地位?妹子,你要想清楚,一个下堂妇要生存尚且不易,身边若多个没爹的孩子,你要他这辈子如何面对众人质疑的眼光?”
童如梦只是饮泣,对未来感到无措。茫然什么?这个社会和杀手一样冷酷;无措什么?世俗礼教和犬子一样无情。
仇怨如同春草是日见滋长的,若是不根除,只有其蔓延;或者,依赖本身的智能去堵塞、去化解。而童如梦呢,她的心麻不得像枯藤一样,用冰霜去覆盖春草,暂时把幽怨冻结在心底。
常言道: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她已不能自主了,沉味在飘妙的思潮里,直至被淹没。
※ ※ ※
“她是我所见过最不快乐的孕妇,尤其这是第一胎,换了别人,怕不欣喜若狂。”宝宝心有感触地说:“不说别人,换了我和席夫人,都会很高兴啊!”
卫紫衣不敢接口,他几乎怕听到生孩子这种话题。
在闷热了半天后,喝着以古井水冰浸过的酸梅汤,非常能够消去烦躁的情绪。
“可不是。”席夫人闷闷地说。想生的人,结婚多年也不下一个蛋,不想生的人,倒是说有便有了。
“也许我们该改口、改口,左一个不想生,右一个不想生,说不定反倒有了。”席如梦翻了个白眼。“‘无病休嫌瘦,安身莫怨贫’,做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道?就算做神仙也没法子事事如意。”
“别跟我讲大道理,我们妇道人家听不懂。”
“你…‥啧,太谦虚了,反而显得虚伪。”席如秀明贬暗捧。
席夫人心里暗笑,嘴上仍不饶人的和他抬杠。
宝宝吃着余来顺送来的莲蓉糕饼,笑嘻嘻的看着丈夫。卫紫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嘴角浮现悠然自信的微笑。
不照平常脚步过日子的这段生活,似一片春光,一团锦簇,一支欢畅的超然,而且振奋人心的曲子。
的确,所见所遇不一定是凄凉的,甚至有极为丑陋的内幕在其中,但比起一成不变的生活步调,无疑的,令人情绪兴奋、激昂。
寒鸦归啼,斜阳遍照大地,晚风也飘出了阵阵的花香。
这便是优闲乡,这便是桃源庄。
客厅西侧,已陈列了丰盛的酒席。有清冽的好酒,有面饼,炙羊肉,有临时张罗的米饭,有莲藉牛脯,红闷的竹笋,麻辣豆腐,茄香肉丸,十香菜和酸鱼片汤。只等战平回来,即可开饭,战大娘已在门口徘徊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