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大黃是個瘦小的男人,化形不是很徹底,臉上帶著黃毛、嘴邊扎著長鬍鬚,黑豆眼兒滴溜溜在李嬸身上瞧了瞧,伸出細長三根手指,意思是說三十一隻。李嬸不懂,乾巴巴地展開了汗濕的手心,裡面躺著一堆的碎金子,在攤位照明的燭光下,熠熠生輝。
大黃眼睛亮了亮,尖細的手指從李嬸手中捏了一塊金子走,眯著眼睛端詳了一會兒後送進嘴裡咬了一下,成色不錯,無聲地點點頭,他接這筆生意了。
嘴巴里咔噠咔噠發出幾聲怪響,大黃彎腰開始收拾攤位,桌子板凳全都塞到車子上,幾隻還無法化形的黃鼠狼靈活地跳了上去,還是一隻特別肥的黃鼠狼挺著肚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大黃嫌棄地踹了一腳,叫喚了兩聲。
那隻肥肥的傢伙這才懶散地爬了起來,扶著把手跟著車子一起走,邊走還邊打著哈欠,眼角滲出了睡眠不足的淚水。
李嬸沒有想到買個雞把整個店鋪都買來了,一腳輕一腳重地領著回了家。這一家黃鼠狼也是有趣,動作乾脆賣力,直接霸占了李家院子的一角開始幹活。他們殺雞的手法十分原始,充滿了種族優勢,從籠子裡把戰戰兢兢的雞逮出來,呲牙用力地咬上脖子,喉頭滾動,鮮血灌入口中,雞
發出幾聲垂死的咯咯聲就沒有了氣息,爪子都沒有來得及蹬幾下。
隨後,開水也不燒,黃鼠狼利爪幾個起落,毛就剔了個乾淨。
最後,細長的爪子伸進脖子上的洞攪動幾下,內臟就跟著出來了。
雞是好雞,姜元看到的時候還心動地想買個幾隻,但黃鼠狼不賣活雞,要買雞就是殺好的。姜元看到他們家處理雞的方式,實在是覺得太血腥了受不了,就沒有買。
姜元覺得血腥,圍觀的客人卻各個在叫好,伸長了脖子目光灼灼地看著,竟然有些神似了鬥雞場上昂著脖子的鬥雞。
院子的另一邊直接用磚石起了個簡易鍋灶,李嬸的丈夫已經恢復了一些,沉悶地埋著頭幹活,劈柴燒火。
姜元對等候在一邊的李嬸說:&ldo;沒有什麼麻煩的,和做普通的白切雞一樣,整雞做、整雞上桌,煮的過程中撒一把鹽就好。唯一的注意的是,雞一定要涼了才能夠上,時間等不及的話,就準備一盆冰水,出鍋了就把雞塞進去,冰鎮了上桌就好。&rdo;
&ldo;嗯嗯。&rdo;李嬸忙不迭地點頭,姜元說的簡單,她卻不敢有絲毫大意,隨著鍋裡面的熱氣上涌,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背上的衣服濕透。
姜元並未實際性的動手,這是李家的家事,福禍都應當是他們自己擔著的,他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做雞是一門很大的學問。
別想岔了,是正兒八經地做雞,一定要活殺、整雞入鍋、整雞入席。古時候物質不發達,普通人家三牲祭禮弄不到的話,那雞就是最好尋來的祭品,逐漸的就成為了祭禮上舉足輕重的一道菜。主人家準備不了整桌的上好席面,每位一隻整雞地招待客人,客人們也會非常滿意,算是主家對客人的回禮。
做時必須嚴格地控制火候,必須做到雞肉已經熟了,但骨頭縫隙里還帶著殷殷血絲。掌握起來並不容易,成年的老手還會失誤,但姜元就跟開了掛一般,他只要捏捏雞翅膀就可以斷定熟制的程度。
這倒不是他接掌昆吾居之後才有的技能,他從小就這樣,只要是水裡面的東西,他都能夠輕易做出判斷,而且保證正確,比如重量、大小、成熟程度。
開掛的人生不解釋。
&ldo;這鍋可以了,按照我教你的判斷方式,輕輕捏一下翅根處,看得到微微血絲,再煮上兩分鐘就可以出鍋放涼了。&rdo;姜元拿了濕紙巾擦手。
李嬸還是拿不準,不過已經麻煩姜元指導了三鍋了,再教下去天都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