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右翼总兵赵乾几乎不敢开口,可当他看到君翔逼视着他的目光,他还是嗫嚅着回答了,话没说完就被许君翔一下子扯住了襟领,那喷火的目光打在他的脸上,赵乾只觉得面颊上一阵火烧火燎,好像君翔眼中的火已将他的心烧穿了,
“将军,殿下的脾气……我……我拦不住。”看着君翔忧急如焚的模样,赵乾的心里针扎似的疼,一个极微弱的声音颤抖着在脑子里回旋:‘是拦不住?还是根本就不想拦?’赵乾浑身打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拦不住?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如果他们在海上遇到海寇,刘副将那艘小楼舰如何能敌东夷装了铧嘴的寇船?”许君翔暴怒地揪着赵乾的领口,一下子把他推搡在地上,“就他们带的那点投石,弩箭还不够给海贼填牙缝的呢!”
许君翔大步跑下栈桥,一路狂吼着:“把那艘大翼海鹘准备好,立刻出发!”
“——将军,将军,茅峪岛距此不过八十海里,飞鸽传书说那边的海防工事已经建好,最近一直都没有发现海寇活动的踪迹,所以……所以殿下才坚持要亲自前往督查……将军……”赵乾从地上一窜而起,紧追在许君翔身后大喊着,希望能稍稍减轻他心里的焦灼,但喊叫的同时他自己心中的焦灼却有增无减,像起潮时的波涛一浪一浪汹涌叠加着,瞬间便将他淹没。
近两年来东夷海寇越来越猖獗,并与南楚沿海不法商人匪徒勾结走私东夷白银等各种朝廷专控货物,更兼烧杀抢掠,为祸海陆,沿海渔村屡屡遭难。两年前武王指派太子亲自督管海防,后又封原太子侍卫统领许君翔为南楚水师提督,官至三品,建水师大营于台州。现已有大小战船五百艘,但却仍然远远不敷应用,南楚的海岸线曲折绵长,海寇又与本地贼寇盗匪勾结,内外夹击,常令南楚水师疲于奔命,这其中还牵连到与陆军配合的问题,彼此牵制拖累,就更是难上加难,以致海寇之患愈演愈烈,有向南方不断蔓延之势。
许君翔奔跑着,对身后赵乾的喊声置之不理,他不停的责骂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宁州查看战船的建造情况,也深恨明霄每次来大营都不事声张,总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现在可好,青鸾居然真的飞到海上的前沿阵地上去了!
许君翔攀着绳梯,只三两下就跃上那艘大翼海鹘的甲板,水勇早将浆帆备好,各就各位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开船启航,
“将军,多带点神机兵(火器兵)吧。把那门将军炮也带上吧?”赵乾已追至船侧,却不敢上船,只得在船下大喊着让兵牟准备更多的箭弩,投石。而火铳,火箭,火球,火蒺藜等都是南楚新增的神机兵专用的,没有提督或太子殿下的调拨谁也不能动。
许君翔听了心中一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冲赵乾吼道:“那炮才运来,只试发过两次,又极其笨重,要把它吊装在船上就需大半天时间,殿下的安危重要,哪里还等得及装炮!”说着就抬臂一挥:“开船!”
水勇拉起大锚,海鹘缓缓地驶出水师大营,赵乾失神地站在栈桥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大翼好似一只海鸥向远海飞去。
他,永远都站在将军的身后,默默等待;而将军与殿下呢,好像两条平行线,今生今世遥不可及!
**************************
距离台州七十海里的海面上,一艘南楚平底楼式战船正乘风破浪向西南方茅峪岛行进,高高的桅杆上悬挂着南楚王太子的青鸾旗,旗为羽纱质地,玄黑色,用羽纱镶嵌五彩鸾鸟,鸟头向上,姿态飘逸吉祥。
“ 殿下,外面风大,还是请回舱室中吧。”此船管领刘耀抹着额上沁出的热汗,轻声劝说着,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身姿俊挺的少年,身着黼纹雪锦战袍,未冠的长发只以玄青锦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