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来了,咱们快问问他,他又带着咱们皇上哪儿玩去了?”礼部尚书陈烁一向讲究仪表,对老王从来都看不顺眼,最近又刚和瑞王结了姻亲,更是有点跑遍,连带着对成帝华璃也出言不逊起来了,如果这次消息准确,那不久的将来,这大夏的江山就是瑞王的了。
“什么哪儿玩儿去了?陈尚书,那鼠溺的味道如何呀?”王伯庆晃着冬瓜脑袋,老实不客气地予以反击,围拢的人堆儿里立刻爆出忍笑忍得岔气儿的咕噜声,还有人抬袖掩唇背转了身儿。礼部尚书更是面红耳赤,纳纳难言,原来这位陈烁陈尚书因青年时代冶乐过头伤了命根子,一直忙于求医问药,最近被一游方和尚敲了一大笔,还骗他以鼠尿作为药引吞下了肚,当晚,陈烁自以为大功告成,兴冲冲地去找他最心爱的男妾,却不料那物儿依然死气沉沉地没点儿动静,那刁钻又欲 火焚身的男孩儿性子起来,一脚将陈烁踹出了屋,转天儿就跟着府中的武师跑路了。弄得陈烁灰溜溜的人财两空。
户部尚书,人称王算盘的王孙湓凑过来,好心地拉拉王伯庆的袍袖,不无忧虑地说:“本家子,你敢情还不知道呢?天家昨儿又出事儿了,唉!”说着一叹气,猛拍大腿。
王伯庆一激灵,半罗圈儿的胖腿便开始转筋,冬瓜脑门子上立刻冒出大汗珠子,“出……出……出什么事儿了?”他平时虽为人滑稽,此时却是真的心里慌乱,话不成句了。
“听说是为个什么风筝,从树上跌下来了,”王算盘凑到王冬瓜耳边,一种嘀咕,眼看着王伯庆脑门儿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所以说大事不妙呀,今儿太后能否上朝都难说了。”王孙湓摇摇头,眼中闪过深深的烦忧,他是自文帝时便任职户部的老部郎,从最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地做起,他对大夏朝的每一个铜板都一清二楚,是位真正的能员干将,也就真的关注国运国势之走向。如果成帝真的呜呼哀哉了,那大夏必 乱,天下必 乱。
就在大家嘁嘁喳喳,议论纷纷,没头儿苍蝇似的乱成一团时,就听执礼太监一声高喝:“肃静!陛下和太后千岁上朝了!”这一声喊如同投入湖心的粒粒石子,人群立刻四散而开,列队两班,肃然静立,彼此却还惊诧地互相张望, ——不是说小皇上从树上摔下来,不省人事了吗?怎么……怎么还来上朝了?莫不是执礼太监看花了眼吧。大家刚还疑惑万分,就见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快步转出万里江山的刺绣屏风,走上玉阶,在镏金镶宝的御座前站定,而御座后方的纱帘里也出现了那个每日准时来到的身影,大家不疑有他,刷啦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景生站在金殿之上,皇座之前,忽然觉得恍惚,他略偏头看看身后玉镶宝饰的那把椅子,好像在梦中见过千万次,但在现实中却从未真的触摸过一般,那是一种怪异的疏离感,似曾相识,但又万分遥远,就像他苏醒后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遭遇到的每一个人,他熟悉,他认识,但却只是在梦中,那是一个迷离而晃动的梦境,如今,大梦未醒,只是变得更加清晰了,令他一刹那,不知今夕何夕,他又身处何处?
“众位爱卿,请平身!”话语出口的瞬间,景生微微愣住,这……这明明是自己说了几千遍的话,为何如今听起来如此陌生?
比他更吃惊的便是那众位爱卿了,老少爷们儿齐抬头,都是一愣,辰时已过,阳光从宣敞的大殿殿门直射而入,正正照上成帝的脸,映得他寒星似的眼眸中金芒闪烁,当他专注凝视时,每个殿下之人都觉得那锐利清透的眸光是望向自己的,于是便不自觉地心生敬畏,这是……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古怪情形,原本华璃便奇美,但美得不似真人,看得久了,谁都没了感觉,也就不觉得他如何美。今天,成帝在御座上端然而坐,只发一言,只宁定地望着他们,便足以令人倒吸口气,便足以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