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混乱,叫骂声与呼喊声相得益彰,淋湿了衣服的众人相互纠缠着埋怨责怪仿佛藤树的恋爱关系,曲枫在稀泥浆里费了好大的力气站起来正打算跟人家道歉,却感觉自己胳膊被人很用力地一拉,接着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快走。”
苏德信拉起曲枫就往外走,他没有时间,只能用无言的行动将危机解除,但是脸色却止不住仿佛青石板一般又青又硬,曲枫在火光中清楚看到他的凝重面色只觉得自己的胃部在突然收缩,丝丝胃酸向上挤压,半弯下腰费了好大劲才忍了下来,只任由苏德信拉了在人丛里穿行,那身稀泥倒成了极好的保护色,对方固然认不出他,就是连方于才,也差点没认出他来。
第六章(15)
“既然后巷也有埋伏,”苏德信终于将曲枫拉到一处角落与方于才会合,用沾泥的袖子抹面颊的同时一边说话,“那么四下里可能都有人守着,咱们得另想办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枫却皱了眉,朝两位下属望去,“好好的怎么失了火?”可惜这一问题谁也无法回答。三人面面相觑之际,沈雨棠从巷里走了出来,方于才摸着脑袋道:“这个我说不上来,总之今晚挺别扭。”曲枫想了想,又问:“叶帆和许世雄同志回来没有?”叶帆和许世雄就是从上海来的代表,陪他去八仙楼赴宴。沈雨棠怔了怔道:“他们不是跟你在一道吗?”曲枫的心一紧,禁不住朝苏德信瞧去,却见苏德信正死盯向一个左侧前方似已魂游天外,于是也朝那方向瞧去,方于才赶紧用力咳嗽一声,替他叫唤道:“苏德信同志!”
苏德信这才如梦初醒,回过头来,指着前面一处暗黑道:“从那里走,穿过幸福巷。虽是死巷子,但墙不高,应该可以翻过去。”曲枫尚未回答,沈雨棠却已抢着道:“走什么啊走,我们为什么要走。现在曲书记回来了,已经证明卫楚楚纯是胡说八道。火灾不过是意外。你说呢老方。”
老方当然支持她的意见,想也不想就站到她那一边,苏德信这才大悟原来他这两位同志都是刀架上脖子还不知道危险的主,但现在无疑不是开会讨论的时候,他只能简明扼要地劝阻:“不管如何今晚是不能回去住的了,就算平安无事,也该在外面住一宿观察观察情况,这样的险不值得冒。”沈雨棠则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道:“你这样的胆量怎么干革命。”苏德信道:“这不是胆量的问题。”曲枫这时候却从沈雨棠的话里听出了点滴端倪,问道:“小沈,你刚才说卫楚楚胡说八道,那是怎么回事?”沈雨棠一直盘算着明天才把这事向上级汇报,这时候突然被上级问起,倒有点措手不及,正沉吟间,方于才抢着道:“九点钟的时候卫楚楚跑到机关里来,说什么国民党要杀绝共产党,还说今晚就动手……我就说那怎么会呢,谁都知道国共是友党嘛,她这不是瞎说吗?……”他还滔滔不绝说下去,而曲枫却只听了前面一半,一颗心已经直落下深渊,又听苏德信解释道:“我当时也觉得这事太过离奇,不能轻信,但为着保险起见,还是叫她到八仙楼来看看……曲老师,您在八仙楼见到卫小姐了?”
“……”
一阵凉意直透过心脏,曲枫在这刹那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啊我明白了!”沈雨棠却突然叫了起来,好象恍然大悟。“一定是卫楚楚,一定是卫楚楚!她见我们不上当,一计不成,便生二计,于是去放火——”
“卫小姐无缘无故放火干什么——”苏德信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无缘无故?这怎么是无缘无故!”沈雨棠寸土必争,又大声争辩,“剥削阶级破坏革命,当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几个人站在后巷角落里争辩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但毫无隐蔽可言,也毫没理会敌人的罗网已悄然向他们撒开。这时候若非苏德信一半儿心思用于力争而另